“公子!”眾將領跪在慶忌面前,熱淚滔滔。其餘各船已得知主將遇刺,慶忌待手下向來恩遇,三軍無不慟哭,大江也失卻顏色。
要離見慶忌終於死了,那強撐著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四周計程車兵對慶忌的命令向來奉行不渝,他雖身死,士兵們仍不敢違拗。架在要離頸上的鋒利吳鉤已然挪開,所有計程車兵都向慶忌的屍身泣然拜倒,他站在那兒就象一截木頭,再無人看他一眼。
古之遊俠,輕生死,重然喏,不為謀利,但求千古留名,這是反恐專家韓非子對他們的評價。如今要離終於得償所願,卻不禁茫然若失。
他啞著嗓子大笑三聲,仰天說道:“我為取信慶忌,請吳王殺我父母妻兒,焚屍揚灰,是為不仁。既已取信慶忌,為其重用,卻以下弒主,是為不義。如今大事已了,我這不仁不義之人還何必活在世上?”
要離說罷將獨臂奮然舉起,狠狠劈向牢牢插在船幫上的短戟,“噗”地一聲,他唯一的右臂應刃而斷,鮮血狂湧。要離痛得大叫一聲,身子緊跟著向前一撲,猛地一甩頭,喉頭被鋒利的戟刃劃開,立時氣絕,身軀跪地,頭顱軟軟地搭在戟上。
慶忌的部下圍跪在他身旁泣不成聲,一時也沒人注意到要離死的竟也是如此壯烈。專諸刺王僚,犧牲者只是他一人,得以留名千古。要離刺慶忌,為了取信他,卻是自己請命讓吳王殺了他全家,雖更加慘烈,可惜這種禽獸行為便連史書也羞於提起,要離之名終究難超專諸之上。
就在這時,前邊小船上傳來鳴金警報的聲音,有人高喊道:“吳國舟師來了,吳國舟師來了。”
慶忌的副將荊林一把抹去眼淚,大喝道:“不要慌,傳將令,速速後撤!”
慶忌乃三軍之靈魂,慶忌一死,軍心已然大亂,戰不得了。再說這位前任吳王的三公子一死,他們也失去了和吳國一戰的意義,再往前去,不過是全軍殉葬而已。
豪邁而來的慶忌大軍被迫折返,數百條戰船遵循將令紛紛調頭,本就搞的陣形大亂,再加上方才是順流而下,現在卻是逆流而上,是以排程更加困難。
前鋒戰船已和吳軍水師交戰,後方戰船卻在江水中吃力地調頭。失去了慶忌的指揮,這支孤軍哪裡還有戰意,前軍一觸即潰,好不容易調轉頭來的慶忌水軍剛剛逆流劃出不遠,前方又傳來訊息,吳王闔閭竟然派了戰艦阻住他們去路。
夜色下,箭矢流星,大江上殺聲震天,慶忌軍各自為戰,滿艙鮮血直滑靴底。
眼見大勢已去,荊林把慶忌的屍體抱到船艙裡,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含淚說道:“火來,燒船。”
副將呂遷肩頭插著一支羽箭,手中持著一枝奪來的火把衝進船艙,厲聲喝問:“荊副將,為何燒船?”
荊林含淚抬頭,嘶聲道:“公子已死,難道你想讓公子的屍身還被姬光凌辱嗎?”
呂遷頓時無語,耳邊廝殺聲震天,但是他們都知道,慶忌一死,全軍覆滅之期不遠了。
呂遷慢慢走過去,單膝跪在慶忌面前,沉默半晌,猛地把牙根一咬,咬牙切齒地道:“燒船!”
他剛剛準備轉身去引燃戰船,突然感覺慶忌的身子似乎動了一動。
呂遷大駭,連忙把火把湊近了去,慶忌神色如生,但是卻沒有絲毫動靜,他正以為自己眼花,突然又聽到慶忌輕輕呻吟了一聲,呂遷的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喊道:“公子?公子沒死,公子還活著。”
“甚麼?”荊林失聲驚叫,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
“公子沒死,公子果然還活著!”荊林貼在慶忌胸口聽了聽,突然放聲大呼。
呂遷舉著火把,見慶忌嘴唇嚅動,似乎努力地說著什麼,連忙湊近了去側耳傾聽,只聽慶忌用微弱的聲音道:“我靠,這做的是什麼夢?”
呂遷一呆,公子的語調古怪,吐字更古怪,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不過只要慶忌公子活著,他們就有希望,呂遷此時也無暇理會慶忌公子到底在說什麼,只顧扯著喉嚨大喊道:“棄船,棄船,速速登岸,借道魯國還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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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李觀魚:據說當時是這個詞有嗨與諾兩種方式,用現代語言來說“嗨”是“是”,遵命,yes,sir的意思。諾則是“好的,可以”,ok一類語氣比較輕的答應。眾說紛紜,卻沒有比較權威的判斷。
春秋時期的左丘明所寫的《國語》中多次提到諾,卻不見嗨字。我想,用不著認真考據那些東西,包括當時的人叫好喝彩只說一個字:“彩~~”,我這裡倒不必讓劇中人也鼓掌大呼“彩~~~~”
尋秦記裡還放炮仗呢,它照樣是尋秦記;射鵰裡丘處機還吃明朝的花生,黃蓉還哼元曲呢,它照樣是射鵰用不著咬那些小字眼,再怎麼考據,準備三十年的功夫,也不可能寫的完全原汁原味,也不可能完全符合當時的語言、穿著、行為。真要完全符合了,還沒人看了。愚以為只要把故事描述出來,不出現明顯的與古代不符的詞彙讓人覺得彆扭,讓人覺得有古味,那就可以了,諸君以為呢?
觀眾呼嘯聲起:
“諾!”
“嗨!”
“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