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仇踮起腳尖向外邊看了看,苦著臉道:“公子,卑下身量不高,可看不清道上情形。”
“來來,扶我起來!”
席斌急忙從水中拔出雙腳,穿上布襪,套上小鹿皮的皮靴,讓他們扶了起來。慶忌公子細腰乍背,身材健美,論身高這支隊伍裡也只孔聖人高他一頭,阿仇兄弟扶起他來,席斌探頭向路上一看,果然看到遠方樹下停著二十多騎身形矯健的騎士,人人箭在肩、弓在腰。
席斌見了心中微微一動:“這一行人身份不低啊,用得起這麼多健馬的,必是豪門大族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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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冰月和青羽到了一個拐彎處,見這裡深處有半人多深,河水清澈見底,河邊橫臥一棵半倒的柳樹,樹上枝葉繁茂,水中游魚翩躚,風景十分優美,心中甚覺喜歡,便在這裡停了下來。
青羽在上游一方汲水,任冰月則在下方一點的地方洗臉。女孩兒家愛潔,帶著家將一日奔波百里,雖說騎馬時臉上蒙著面紗,總是不免有些灰塵。這時洗淨了臉,任冰月從懷中抽出一方潔白的絹帕,輕輕擦拭著臉蛋兒,精神為之一清。
青羽汲著水,笑嘻嘻地道:“二小姐,方才那人吟唱詩歌,向小姐表達傾慕之意呢,我看他長得很是英武,是個難得一見的男子,小姐怎麼不理他?。”
任冰月啐她一口,頰上生起淡淡紅暈:“饒舌的丫頭,一路上都給我小心些,我看那人身邊兩個侍衛攜帶的都是咱家鑄造的兵器,他們和歇在下邊的那些人應該都是一起的,說不定也是咱們吳國哪個世家大族來魯國做生意的,離他們要越遠越好,咱們的大事可洩露不得。”
青羽笑吟吟地道:“知道啦二小姐,其實也不用那麼小心的,過了前邊這道山谷,就到漆城和大小姐會合了,等大小姐把貨一交,咱們就打道回吳了,那時你想見他怕也不可能呢。”
任冰月啐道:“一個油腔滑調的無賴,見他作甚?汲滿了水嗎,走。”
“是,二小姐。”主婢二人感情極好,青羽口中應是,神態上卻不見多麼恭謹,她又笑道:“二小姐,你支開家將們到河邊來,不就是為了要濯洗一番嗎,這就回了?”
任冰月白了她一眼,嗔道:“你沒看到下流……啊呸!下游有幾個下流的傢伙?”說著她自己也格格地笑起來,花枝亂顫地道:“你讓人家怎麼放心入浴啊。”
她哼了一聲轉身要走,身子忽又頓住,眼珠一轉,一絲狡黠的笑容綻在臉上:“來,青羽,咱們洗洗腳再走,我看他們身邊也放著水罐呢,讓他胡說八道,給他們喝咱們的洗腳水。”
兩個姑娘年紀都不大,一想到捉弄人的點子,頓時興致勃勃,當即脫了騎靴,解了襪帶,扯下潔白的葛布襪子,把一雙白生生的腳丫兒浸進水裡。
河上半臥的垂柳後面,扶著樹幹站在水中的孔老夫子聽了暗叫一聲苦:“這可如何是好?”
別看孔丘半生落魄,但是生活細節上卻是個極講究的人,那些兵卒脫的赤條條的都一窩蜂跳進河裡去了,孔丘不願意和他們混在一起沐浴,就獨自溯游而上,尋到了這處優雅境地。
他把衣服擱在樹幹上,折柳枝刷牙,又洗了個澡,正自逍遙自在,不想卻突然跑出兩個女人來。孔老師此刻赤身裸體,也不敢應聲,就站在樹冠後面屏住呼吸等她們離去,誰想兩人又濯起足來。
事到如今,他更不敢吭聲了,只得捏著鼻子忍耐。
任冰月坐在河邊,把一雙玉足伸進清涼的水裡,一雙美眸都舒服的眯了起來。這一路戰馬顛簸,原來還不覺得什麼,此刻那絲絲涼意沁入心田,頓覺渾身顛散了的骨頭都酥軟起來。
青羽看見她神情,勸道:“二小姐,這一路真是累的苦了,要不然……你就在這兒沐浴一番,一定非常解乏。”
任冰月本來是不肯的,此刻雙足浸在清泉水中,舒服的不想拔出來,再聽了青羽的話,不禁有些意動。
見她動了心思,青羽拍著胸脯又道:“放心小姐,那人身邊有兩個魁梧的侍從呢,方才見了小姐也不曾起了歹意,此刻怎會追來?再說,婢子手中有弓,壺中有箭,他真敢跑來偷窺,左眼看了我射他左眼,右眼看了我射他右眼……”
任冰月笑啐道:“去你的,你就是射得他一身是眼,還不是我吃虧?”
她看看清冽的河水,玉足踢抬,水花四濺,水的波紋就象柔軟的綢緞一般盪漾開來,終究忍不住這河水的誘惑,便咬咬下唇,紅著臉道:“好,那本小姐就在這裡入浴,你可要給我看緊了些。”
青羽一迭聲應著,取下弓來,搭上一枝羽箭,笑吟吟地看她。任二小姐盈盈站起,輕輕一扯腰間絲絛,略帶忸怩地展開袍子,現出裡邊貼身的白色小衣來,衣裳顏色雖素,配上她嬌美的容顏,風光卻是十分香豔。
柳樹後面,孔老師聽了她們對話,直如晴天霹靂,一雙大眼咣噹咣噹的,已是驚得魂都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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