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梁懷喜形於色地道:“此計甚妙,陽虎一向貪功,而且狂妄自大,把這件差事交給他,他只會歡喜不禁,決不會想到隨之而來的重重後果,哈哈,公山賢弟,真是妙計,咱們就這麼辦。對了,少正卯乃我魯國聞人,此人言詞犀利,博學多才,在卿士之中素孚人望,如果有他出面,陽虎更難招架。待陽虎中計,我便想法把訊息透露給他。”
公山不狃也露出了笑意:“好,那麼你我便依計行事,仲兄自己不要出面,安排的人一定要機靈些,切勿讓主公發現意出於你我。”
仲孫梁捻鬚笑道:“這可我理會的,不勞吩咐。”
公山不狃醜陋的臉上也露出會心地笑意,扶膝而起道:“如此,公山不狃就不打擾了,這便告辭。”
仲梁懷起身相送,想起如能扳倒陽虎,重獲主公歡心,不禁開懷大笑。轉念一想,陽虎若倒了,今日的盟友公山不狃又成與他爭權的強勁對手,若論機謀,自己實不如他,到時還不是屈居其下?
仲梁懷苦思半晌,忽想起成碧夫人在季氏一門中極有權勢,到時若有她在季孫意如面前為自己美言……,仲梁懷一拍腦門,匆匆起身,呼人備車,直奔成碧夫人府去了。慶忌回到府中,下車登堂,在席上坐定,一鑊熱茶還沒煮好,阿仇就自後宅急匆匆地跑來,進了廳門便叫:“公子,公子!”
慶忌嚇了一跳,連忙直起身子。問道:“什麼事。可是那六個女子出了什麼事?”
阿仇一呆,瞪眼道:“那六個女子?她們能有甚麼事?被我一嚇,連哭都不敢哭出一聲,若要入廁,都得阿仇點頭答應,誰敢生事?”
慶忌哭笑不得地坐回去,恨恨罵道:“既然無事,你大呼小叫的做什麼?還有,吩咐咱們的人看住了院子,不讓她們出去、不讓她們接觸外人就是了。也不必象犯人般這麼看著。”
慶忌說完見他還傻站在那裡,笑罵道:“傻在那裡做甚麼?還有什麼事?”
阿仇吶吶道:“呃……,哦!是這樣,公子,呂遷將軍從衛國艾城遣人來見。”
“呂遷派人來了?”慶忌聞言大喜。自與呂遷等人分手,他自帶兩百親衛赴曲阜。呂遷帶著其餘的人馬直接回了艾城,兩地相距遙遠,自己地大本營是甚麼情況他此刻一無所知。他在魯國爭取助力,但是根本地力量還是要靠自己,整日裡記掛著艾城那邊地訊息。如今總算來人了。
慶忌忙道:“人呢,快快帶他來見我。”
“諾!”一見慶忌欣喜急迫的樣子,阿仇不敢怠慢。連忙出廳喚了來人,信使一共四人,都是慶忌親信的手下,他們換了行商打扮一路趕到曲阜,此刻還是一副衛人商賈地模樣,虧得如此,若做吳人打扮。怕是一進城就被大司寇孫叔子抓進做苦力了。
四人見了自家公子。歡歡喜喜上前拜見,慶忌長身而起。一把扶起他們。看著他們,想著他們是從艾城來的,那種感覺就象一個無根的遊子突然找到了自己地家。尤其是,他們是自己剛剛從死亡線上掙扎醒來時追隨身邊的人,又是在那時被自己派去衛國。
現在突然看到他們,那時的場面彷彿突然重現在眼前。看到他們,在記憶中已越來越淡漠,越來越象是一場夢幻的前世突然又回到了他地記憶中,那個似乎已永遠遺失了的世界在滿腔酸楚中又回來了,他們就是自己過去與現在、舊世與新生的見證者,慶忌心懷激盪,連眼睛都溼潤了。
四名士卒見公子真情流露,還以為是見到他們欣喜所致,不禁為之感動涕下,五個人地手緊緊握住,好半晌,慶忌才平靜下來,連聲說道:“來來來,坐下說,都坐下說,你們遠路而來,風塵僕僕,不必拘禮了,全都坐下。”。
四人依言坐下,慶忌立即迫不及待地道:“艾城如今怎樣?咱們還有多少人馬?衛國如今情形如何?還有,可曾找到藏身楚國地掩餘、燭庸兩位公子,你們快快說給我聽。”
慶忌一迭聲發問,四人也知公子情切,連忙由那為首的信使答道:“公子寬心,咱們艾城一切安好。咱們當初回艾城時兩千人,加上留守艾城地軍士,以及陸續趕回艾城的散兵,最後重聚了約五千五百人。新近,呂遷將軍、荊林將軍又招募近千名新兵。兩位將軍經營艾城,開荒種地、又遣士兵行商打獵,再加上衛國國君撥付的財物,足以支撐大軍所需。”
慶忌一顆心終於放下,喜上眉梢道:“那就好,那就好,阿仇,茶湯開了,快給四位兄弟斟茶。”
阿仇是慶忌親衛,四個小卒哪敢讓他倒茶,一邊說著不敢,便有一個信使站起,取陶碗陶勺盛出幾碗茶來,先給慶忌恭恭敬敬呈上一碗,才滿臉崇敬地接著言道:“公子現在可是坊間流傳的英雄人物呢,我兄弟幾人這一路行來,坊間四處流傳著公子如何大敗盜蹠之事,都說公子有天神附體,只威風赫赫地往那一站,盜蹠的數千盜賊便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被嚇得落荒而逃呢。”
“是啊是啊,”一名信使緊接著一臉興奮地說道:“我等途經曹國時,聽到坊間都在感念公子地英名呢,曹國緊臨魯國,素來受盜蹠之害甚深,公子這一戰,可是威名遠播呀,我等一路聽得這些對公子的美譽,無不歡欣鼓舞。”
慶忌微微一笑,淺茗了一口茶,才淡淡道:“坊間傳聞,不足為憑,盜蹠一戰,僅是憑智取罷了。掩餘、燭庸兩位公子情形怎樣?”
因為當初不能確定慶忌在魯國待多久,何時返回衛國,所以當時呂遷吩咐去楚國散佈慶忌在衛國的訊息,同時尋找兩位公子地細作一俟有了準確訊息,要馬上趕回衛國艾城。因此是否已經有了兩位公子的訊息,慶忌也要詢問他們。
為首的信使道:“我們兄弟來的時候,還沒有人捎回兩位公子的訊息。不過我們路過曹國的時候,倒是聽說了一些有關兩位公子的訊息,只是尚不能證實。”
慶忌忙道:“不管真假,你且說來。唉,你等不知,我在魯國,由於身份使然,朝中公卿不便向我透露與吳有關地訊息,我又不便去市井間探訪,現在如同瞎子、聾子,多知道一點訊息,對我在魯國地進退大有助益。”
信使道:“是,公子,卑下到曹國時,正好吳國的使節剛走,聽他們地人散佈的訊息說,掩餘公子和燭庸公子原匿於徐國和鍾吾。兩位公子各有兵將三千餘人,楚王收容,令兩位公子駐守於舒城。不過姬光派伯攻伐舒城,大獲全勝,如今不知兩位公子又逃往何處了。”
徐國和鍾吾國,是附庸於楚國的兩個小伯國,兩國都是不過一縣之地的小國家,兵車都沒有一百輛,城池更是小的可憐,起不到什麼城防作用,六千對一萬,原本就是一場難打的仗,何況伯也是一員極驍勇的戰將。
慶忌聽的緊張,忙問:“此中詳情到底如何,你且細細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