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前街,此刻卻陷入一片黑暗死寂。
馬城靠坐在一輛馬車上,倒是並不擔心散佈在長街兩側的部下,長達半年的訓練,讓團練兵習慣了服從,習慣了紀律,服從,紀律,讓團練兵們可以安靜的潛伏在血腥的城市裡,而不至於出現恐慌,統領每一隊團練的基層軍官,更是千挑萬選的精銳士官,無一不是敢戰之士,這便是馬城敢於和八旗兵巷戰的資本。
看著不遠處沖天的大火,馬城冷笑,也不知道多少八旗兵湧進了撫順城,努爾哈赤總不至於狠到下令燒城吧。大隊八旗兵湧進城容易,再想集結起來可就難了,在這通訊手段匱乏的冷兵器時代,想把陷入城市巷戰的兵馬集結起來,那便是痴人說夢了,雙方人馬都攪在一起,除非一方徹底控制了城市,否則便只能亂下去。
馬城喟然冷笑一聲,任努爾哈赤老賊用兵如神,也要吃馬某的洗腳水,只要能把建奴大軍拖在撫順,倒要看看這其奸似鬼的老賊,還要不要建州老巢了。東路軍劉綎所部,這時應該已經在掃蕩建州了,劉大刀殺起人來自然是不會手軟的。南路大軍就在瀋陽,撫順外圍還有葉赫精騎正在遊蕩。
馬城心中隱有些得意,能將努爾哈赤老賊玩弄於股掌之中,足以自傲了。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怕是老賊此刻正是惱羞成怒,悔不該為了幾個殘兵敗將,便將主力大軍陷在撫順。這老賊更料不到,城中還有一支養精蓄銳的精兵,正潛伏在黑暗裡,時刻準備著從八旗大軍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天色漸晚,吃飽喝足的馬城昂然起身,一聲呼哨,散佈在幾座大院子裡的甲士,親兵紛紛起身。
被驚醒的馬熠駭然道:“五弟,你要做甚?”
馬城放肆笑道:“自然是去殺人放火的。”
三月初一,撫順城。
馬城召集了兩個重甲步隊,兩個長弓隊,二百餘人沿著府衙前街列隊前行,小心的避開腳下的人馬屍體,幸而三月裡的遼東氣溫不高,屍體倒還不至快速腐爛,縱然如此,戰後這撫順城也得有好一陣子住不得人了。
兩百餘開原子弟悄無聲息,只有甲片摩擦發出的聲響。
出了府衙長街前面有火光,馬城眼睛眯了起來,原是一處民宅被亂兵點著了,濃煙瀰漫在街道上,視野極差。前隊步甲隊官只掩住口鼻打了個手勢,五十人的步甲隊就徑直闖進濃煙夜色中,對前方未知的危險全無畏懼。
馬城心中傲然,半年操練終看到成效了。
城中濃煙引發了夜霧,馬城親率精銳沿街直行,很快遇到了一隊八旗兵,一隊八旗兵人數大概百人,佔據了數十座民宅正在生火造飯,多數人都卸了甲,還有不少正在餵馬的,聽不懂的粗魯說話聲,讓馬城臉色有些陰森,長途奔襲,連續作戰,兇悍如八旗兵馬也終究是累了,傳聞八旗精銳可以在馬上睡覺,人可以在馬背上睡覺,不知戰馬會不會累。
一個拖字,便擊中了八旗大軍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