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操之笑道:“娘,錢唐劉氏可是有名的富戶,我不和他比這個,以前小嬋、青枝沒來這裡,我不都是自己沐浴梳洗嗎,哪能越大越要人服侍,小嬋姐姐活潑聰明,留在陳家塢可以幫助娘操持家務、照顧宗之和潤兒,跟著我去反而無所事事了——”
陳母李氏與陳操之說話時,小嬋就在廊下招呼來德搬行李上牛車,一邊豎著耳朵聽老主母和操之小郎君說話,心裡極盼望操之小郎君帶她一道去,她願意服侍操之小郎君,她偷偷把她的衣裙釵飾都包裹好了,只要操之小郎君一點頭,她馬上就可以進房間拎出包袱來跟著出發,一點都不會耽誤時間——
操之小郎君出來了,微笑著向她走過來了,小嬋的心幾乎要蹦出胸膛,身子都微微戰慄起來,卻聽操之小郎君說道:“小嬋姐姐,我這就要動身了,以後就要勞煩小嬋姐姐、還有青枝姐姐代我孝敬母親了,待我從吳郡回來,送姐姐最好的胭脂粉黛和簪笄——”
小嬋兩耳嗡嗡直響,操之小郎君後面說的話她都聽不清了,她怕自己眼淚流下來,強笑道:“哎呀,我差點忘了一事——”返身“噔噔噔噔”飛快地上樓去,到自己的房間伏在結好的包袱上“嗚嗚”哭泣起來,哭了一會,又驚著跳起身,匆匆洗了淚痕,奔到樓廊往下一看,操之小郎君已經出發了!
可憐的小嬋又“噔噔噔噔”飛快地下樓,追到青岡木大門口,見來德駕著牛車,冉盛走在操之小郎君身邊,操之小郎君一手一個牽著宗之和潤兒,陳家塢的族人都送了出來,她現在擠都擠不過去了。
……
陳氏族人送出三里多路,前面是一片松林,陳操之停步回身團團施禮道:“各位叔伯、叔伯母、兄弟姐妹,不必遠送了,請回吧。”
宗之和潤兒拉著陳操之的手依依不捨,潤兒問:“醜叔什麼時候回來,告訴潤兒,潤兒和阿兄還有祖母來這裡接醜叔。”
陳操之望著九曜山下那座巨大的環形樓堡,微笑道:“醜叔會在下大雪的時候回來。”
……
牛車轆轆,魯西牛緩緩地走著,似乎有載不動的離愁,陳操之也一直沒有回頭望,他知道母親和宗之、潤兒會一直站在那裡,直到看不到他為止。
劉尚值道:“子重兄是頭一回出遠門吧,我前年隨家父去過一趟華亭,不過三百多里路,我娘就以為了不得了,送了又送,好象我們父子是萬里出征一般。”
劉尚值樂觀開朗,語多詼諧,陳操之也就淡了離愁,一路相談,又到了楓林渡口,擺渡過江時,見對岸候船的有幾條人影頗為眼熟,船駛近些一看,卻是馮夢熊、孫氏、馮凌波一家三口,還有二僕、二婢。
馮夢熊見到陳操之,也是大驚喜,說他一家正要去陳家塢看望陳操之的母親,又問陳操之何往?
陳操之說了赴吳郡遊學之事,馮夢熊道:“徐藻徐博士,誠然是明師,操之拜在他門下,學業定會有大長進,可喜可賀——操之你不必陪我,第一次出遠門走不得回頭路的,你自顧登路吧,我與內子、小女去看望你母親便回。”
陳操之道了失禮,與劉尚值往錢唐縣城而去,心裡有點憂愁,擔心等他從吳郡回來,母親就把他親事定好了,雖然馮凌波看上去決不討厭,但娶一個不熟悉的女子為妻,對有著後世靈魂的陳操之來說,感覺太奇怪了,不大容易接受,不過這是在東晉,難道還容得自由戀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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