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大冷天的腦門直冒汗,眼神略微躲閃後,背微微駝著,收斂表情,努力用臉上的褶子堆砌出憨厚的模樣。“相面是封建殘餘,哄騙愚昧無知之人,被人一舉報一個準。既然是偉人讓摒棄的東西,就當不得真。我家孩子確實感冒了,現在剛有點精神,就想找房家幾個孩子玩。
你這女知青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對著我孫子一頓訓斥?
他六歲大的孩子能懂什麼?”
安知夏嗤笑聲,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放在手裡上下拋擲著,“我自然說給你聽的。組織讓你們住在牛棚改造,委屈了?你腿瘸了,手也動不了了?讓房家人給你們當小工,臉挺大的哈?
唔,看來組織扒去你們一層光鮮皮,扔到牛棚裡,也不是沒有道理。”
說著她手猛地一使勁,石頭便飛出去,直接將高一鳴手裡的餅乾給砸個粉碎,嚇得爺孫倆一陣打擺子。拍了拍手,她勾著唇角笑:“別以為村民待你們寬厚,就沒人治得了你們,可以好了傷疤忘了疼。”
“禮希、小歌欣,你們記得,尊老愛幼得看對方值不值得。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說不定人家是小壞蛋未長成,大壞蛋已變老呢?
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孫子會打洞。”
瞧著她一臉確定的樣子,高遠朗心裡沒底,只能拽著孫子的手,滿臉無奈與酸澀地離開。
這是個老戲骨吧?
果然房禮希小臉上閃過絲不忍。
安知夏挑挑眉,小夥子還是太單純,需要歷練吶。
公社衛生所也就距離村子五里地,房垣和安知秋去的時候一路小跑。衛生所裡唯一的醫生回家過年了,只留了個小護士值班。她給房頌言量了個體溫,三十九度八,面無表情地給開了些“退燒神藥”安乃近,“你們先回去吃著,要是燒還不降下來,就去鎮上的醫院。”
於是倆人又將孩子一路小跑抱回來,統共用了沒有一個小時。
他們走進的時候恰好趕上安知夏那一通相面言論。
安知秋心裡又是一梗,“妹兒,你啥時候又會相面了?”
安知夏瞥了他一眼,嫌棄地小聲說:“哥,我唬他玩的,你沒聽出來?人長得醜,性子還摳搜愛佔便宜,倆畫個等號,不就應了面由心生的話。不過,瞧他心虛的樣子,怕是我給說中了。”
其實當演員的,因為工作需要,她涉獵頗廣,相面、心理學不過是三百六十五行中的倆。再不濟,她還有超市這個掛在呢。
“你可真行,”他忍不住豎起大拇哥,然後話題一轉說了衛生所的事情。
安乃近?
她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一八年的時候,安乃近莫名其妙火了。
被老一輩人奉為解熱鎮痛神藥的安乃近早在七十年代就被歐洲國家逐漸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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