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一聲壓抑著無窮怒火的低吼猛地炸開,林國棟“霍”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眼赤紅。
他實在受不了了,胸口像是堵了一塊巨石,憋得他喘不過氣。
他可以忍受母親罵他不孝,這是生他養他的娘,他認。
但他不能忍受她如此惡毒地辱罵他的妻子和女兒!
“媽!你怎麼罵我,我這個當兒子的都該聽著。但秋雲跟覓覓不欠您的!秋雲嫁到我們林家二十多年,她說過您一句不是嗎?逢年過節,哪次不是她第一個給您準備東西?
您身體不舒服,哪次不是她跑前跑後地伺候?就因為你是我的母親,你說什麼她都受著,您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說,她跟弟妹同是兒媳婦,哪個做的好?”
“還有覓覓!”
提到女兒,林國棟的語氣裡充滿了痛心,“她叫了您二十多年的‘奶奶’,可您給過她一天的好臉色嗎?您抱過她一次嗎?她小時候拿獎狀回來想給您看,您正眼瞧過一眼嗎?”
他越說越激動,積壓了二十多年的不公和憤懣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如果您真是重男輕女,那為什麼您對二弟家的林美就能和顏悅色?她不也是個丫頭嗎?說來說去,您的心就是偏的!從頭到尾,您的心就沒長正過。
“在您眼裡,只有二弟是您兒子,所以連帶著他的女兒您也能多給幾分好臉色,我呢?我這個大兒子,就像是撿來的,我付出再多,幹再多的活,也暖不了您的心,捂不熱您的手!”
“反了!反了!你這個不孝子!”
被大兒子如此當面頂撞,還戳破了心思,林老太太惱羞成怒,覺得自己作為一家之主的威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釁。
她抄起手邊的木柺杖,“咚咚咚”地使勁戳著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翅膀硬了,敢這麼跟你老孃說話?為了個外人,你還來教訓起我來了?我告訴你,林國棟,我是你媽,我說什麼你都要聽著受著!”
她氣得渾身發抖,最終把柺杖一橫,直接放出了狠話,終於露出了今天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我也懶得跟你們廢話了,今天就兩個選擇,要麼,你們大房出二十萬,給家興當彩禮錢。”
她用柺杖頭,重重地指向林國棟腳下的地板。
“要麼,就把這套房子讓出來,給家興當婚房!我們現在住的那套老宅太老舊了,不適合當婚房,況且我們還要住呢。
正好你們不是還有一套老房子嘛,反正平日裡就夫妻兩個人住,何必佔著這麼一套大房子?這家興要是沒個像樣的婚房,誰家姑娘肯嫁過來?”
“我們林家的香火要是斷了,那你就是林家的罪人!你選吧!”
老太太佈滿皺紋的臉上,此刻只剩下冷酷和決絕。
林國棟看著母親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最後化為一片冰冷的死灰。
他沒想到,在母親心裡,他的家、他的妻女、甚至他本人,都不過是可以隨時為小兒子犧牲的墊腳石。
也是,這麼多年了都還不足夠證明嗎?
他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已經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有一片堅決的寒意。
“不可能。”
他看著老太太,一字一頓,無比清晰地說道:“錢,我沒有!這房子,是我和秋雲、覓覓的家,誰也別想打它的主意。”
當年老太太執意分家,按理來說老人是該跟著長子的,但她為了跟著小兒子,直接把他們大房分了出來。
他也不想繼續讓自家媳婦在老孃跟前捱罵,也就同意搬了出來,靠著親友借了一些錢,在筒子樓裡買了一間小套一。
他們一家三口在那筒子樓裡過渡了七八年,這才靠著攢下的家底買了這套大房子,也算是他們夫妻倆為女兒攢下的一點家底跟後路了。
如今那套房子實在太老舊了,被他們租給了民工,每個月多算也能收點房租錢。
現在讓他們放在精裝的大房子不住,卻回那個筒子樓遭罪,當他們是傻子不成?
“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
林遠川猛地拍了下桌子,搪瓷碗在桌面上跳了跳。
“媽也是為了咱們老林家好,家興結婚可是頭等大事,你當大哥的怎麼能說出這種絕情的話?”
周娟連忙扶住老太太的胳膊,掏出手帕給她擦著嘴角的白沫。
“媽您彆氣壞了身子,大哥就是一時糊塗。咱們都是一家人,哪有看著自家人為難不幫忙的道理?
這房子雖然是大哥大嫂的心血,但家興結婚就差這麼一步,先讓出來應應急怎麼了?等以後家興發達了,再給大哥大嫂買套新的就是。”
“買新的?”
林覓忽然輕笑出聲,指尖在桌沿輕輕敲著。
“二嬸這話聽著倒像那麼回事,可這話你說過多少回了?早些年你說手頭緊,借走我媽準備給學生買獎品的五千塊,說等發了工資就還。
到現在連個響兒都沒有,還有前兩年,你說要給林家興疏通關係找工作,還找老太太出面硬是拿了我爸的貨款,結果轉頭就給林家興買了最新款的手機,這事你忘得倒快。”
周娟的臉“唰”地紅了,梗著脖子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那些錢都是暫時週轉,又不是不還!”
“週轉到你的 lv包裡,還是週轉到林美那堆口紅裡?”林覓抬眼看向她,毫不留情的揭露了真相,言語裡滿是諷刺。
林遠川頓時擺起了長輩的譜,“林覓!你怎麼跟長輩說話呢?沒大沒小!”
“我只是實話實說。”林覓站起身,站在父母的身邊,她伸手一左一右的搭在他們的肩上,維護之意十足。
“這房子是我爸媽攢下十多年積蓄買下來的,你們住著寬敞的院子,拿著現成的好處,現在還要搶他們的窩,到底是誰沒大沒小?”
老太太忽然嚎啕大哭起來,拍著大腿在地上打滾,“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養了個白眼狼兒子,還有個攪家精孫女!這日子沒法過了,我不如死了算了!”
鄰居們聽到動靜,紛紛扒著門縫看熱鬧。
李秋雲頓時急了,想拉又不敢碰老太太,心裡惱的不行。
林國棟卻挺直了脊樑,直接走過去把房門敞開。
“各位街坊都聽清楚了,今天這事不怪我媽,只怪我這個當兒子的沒本事,滿足不了二弟一家的要求,但這房子是我家的根,誰也別想動!”
他轉向老太太,聲音放緩了些:“媽,您要是還認我這個兒子,就別再逼我們了。家興結婚我們可以幫襯,但絕不是用這種方式,您要是非要鬧,那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吧。”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在老太太頭上,她哭聲漸歇,再看著門外湊熱鬧的人,不由咬牙切齒,沒想到老大竟然就這麼把家醜暴露了出去。
這不是純心讓她難堪嗎?
不過鬧歸鬧,她心裡還是很清楚大房才是養老的保障,真要斷了關係,以後她還找誰要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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