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腦海裡,卻裝著一個足以顛覆整個行業的火種。
他站起身,脫下工作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該回家了。
小青還在等他吃飯。
……
從修車鋪到家,要穿過三條巷子。
老城區的巷子,狹窄、潮溼,頭頂是密如蛛網的電線,腳下是坑窪不平的青石板路。
下午五點多,正是家家戶戶飄出飯菜香的時候。
紅燒肉的甜膩,爆炒辣椒的辛辣,煎魚的鹹香,混雜著下水道返上來的潮氣,構成了這片城區獨有的,充滿了煙火氣的味道。
穿著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地打鬧著跑過,車鈴清脆。
幾位大爺搬著小馬紮,坐在牆根下,一邊下棋,一邊就著今天的新聞高聲爭論。
林凡走在其中,他身上乾淨的T恤和那股揮之不去的機油味,讓他和周圍的環境,既融合,又有些格格不入。
他沒有理會路人投來的好奇目光,徑直走進了巷子深處一棟老舊的居民樓。
樓道里沒有燈,牆皮大片脫落,露出裡面斑駁的紅磚。
林凡熟練地摸黑上了三樓,用鑰匙開啟了右邊那扇掉漆的木門。
“哥,你回來了。”
一個怯怯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
屋子不大,一室一廳,但收拾得異常整潔。水泥地面被拖得能映出人影,老舊的傢俱上看不到一絲灰塵。
一個瘦弱的女孩,繫著一條洗得發白的圍裙,從廚房裡探出頭來。
她叫林青,是林凡的妹妹。
自幼相依為命,雖然血緣並無關係,但林凡早已將小青當做自己的親生妹妹來對待。
女孩大概十八九歲的年紀,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留著齊耳的短髮,顯得那雙眼睛格外的大,也格外的清澈。
看到林凡,她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黯淡了下去,帶著些許擔憂。
“哥,我……我在手機上,看到那些新聞了……他們說你……”
她咬著嘴唇,話沒說完,眼圈卻先紅了。
林凡走過去,像小時候一樣,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沒事。”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許多,“都是些小麻煩,哥能處理好。”
林青看著他,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轉身回了廚房,把兩菜一湯端上了那張小小的摺疊飯桌。
一盤青椒炒蛋,一盤清炒白菜,一碗紫菜蛋花湯。
很簡單,但鍋氣十足。
林凡坐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口米飯。
“哥!”
林青坐在他對面,小聲地問,“今天……店裡,沒出什麼事吧?那個房東阿姨,她……她沒為難你吧?”
她知道張嬸的為人。
“沒有。”
林凡扒拉著飯,回答得雲淡風輕,“張嬸的兒子回來了,跟我們聊了聊,挺和氣的。”
林青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寫滿了不信,但她沒有再追問。
她只是默默地給林凡夾了一筷子雞蛋,然後低下頭,小口小口地扒著自己碗裡的飯。
她知道,哥哥不想讓她擔心。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這樣,把所有的風雨,都一個人扛在外面。
吃完飯,林凡主動收拾了碗筷。
林青坐在小板凳上,看著哥哥在狹小的廚房裡洗碗的背影。
那個背影,寬厚,沉穩。
她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哥,如果……如果修車鋪開不下去了,沒關係的。”
“我的病,現在也穩定了,我可以……可以出去找點活幹,我們……”
“說什麼胡話。”
林凡打斷了她,他沒有回頭,只是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有哥在,你什麼都不用想,好好讀書就行。”
他沖掉碗上最後的泡沫,轉過身,用毛巾擦著手,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
“而且,誰說修車鋪開不下去了?”
“哥不但要開下去,還要開一個,全世界最好的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