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嚴在電話那頭，徹底懵了。
……
結束通話電話，林凡在陽臺上站了很久。
老城區的夜風，帶著潮溼的水汽，吹動著他額前的髮絲。
他沒有回屋，而是轉身，走下了樓。
他沒有回修車鋪，而是拐進了另一條更深，更黑的巷子。巷子的盡頭，是一家連招牌都沒有的廢品收購站。
門口堆著小山般的硬紙板和塑膠瓶，一股金屬鏽蝕、機油和腐敗物混合的複雜氣味，撲面而來。
“胡叔，還沒睡？”
林凡衝著裡面那間亮著昏暗燈光的小屋喊了一聲。
一個精瘦，穿著汗衫的老頭，叼著一根劣質香菸，從屋裡走了出來。他眯著眼打量著林凡，吐出一口黃煙。
“喲，是小凡啊。怎麼著，又來淘換什麼拆車件？”
老胡是這片的老人了，看著林凡長大，也知道他那點修車的本事。
“不淘換件。”
林凡走了進去，踩著腳下黏膩的地面，“胡叔，你這有沒有報廢的電瓶？鉛酸的，外殼要好的，沒破的。”
“有啊，那不都是？”
老胡用下巴指了指牆角。
那裡，堆著上百個各種型號的廢舊電瓶，像一座座黑色的墳包，落滿了灰塵。
“你要那玩意兒幹嘛？那玩意兒收回來都是要拆了賣鉛板的，又酸又重，不值錢。”
“我全要了。”
林凡說道。
老胡叼著煙的嘴，停頓了一下，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全……全要了？小子，你沒發燒吧？這百十來個，拉回去幹嘛？當凳子坐？”
“有用。”
林凡沒有多解釋，他走到那堆電瓶前，蹲下身，開始一個個地翻檢起來。
他的動作很快，拿起一個，用手掂量一下，再用指關節敲一敲外殼，聽聽聲音，然後就放到一邊。
老胡看不懂他在幹什麼，只覺得這小子今天有點邪門。
“除了這些，我還要點東西。”
林凡一邊挑，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純度高點的鉛板，有嗎？就是從這種電瓶裡拆出來的那種。”
“鉛板？”
老胡的眉頭皺了起來，“那玩意兒可都是要直接送冶煉廠的，有毒。你要那幹嘛？”
“做配重塊。”
林凡隨口找了個理由。
“還有，ABS塑膠，就是好點摩托車外殼那種，有碎料嗎？我都要。”
“還要點廢銅線，越粗越好。”
老胡聽著林凡報出的一連串東西，臉上的表情愈發古怪。
鉛板、塑膠、銅線……
這小子，不像是來修車的，倒像是要自己在家搭個小作坊，造點什麼東西。
“小凡，你可別亂來啊。”
老胡把菸頭往地上一扔，用腳碾滅，“這些東西，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你弄回去，可得小心點。”
“放心吧，胡叔，我有數。”
半小時後，林凡推著一輛破舊的三輪板車，從廢品站裡走了出來。
車上，裝著他挑出來的二十幾個外殼完好的廢舊電瓶，還有用蛇皮袋裝著的鉛板、塑膠碎塊和一捆銅線。
吱呀——吱呀——
三輪車老舊的軸承，在寂靜的夜巷裡，發出刺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