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著這個穿著一身油汙工裝的年輕人，眼神裡的審視意味極濃。
轉向節球頭？卡滯？
這種專業到普通老司機都未必懂的詞，從一個路邊修車鋪老闆的嘴裡說出來，而且是在事故發生後幾分鐘內做出的“診斷”，這聽起來，簡直比天方夜譚還要荒誕。
“你說的？”
張建國走到林凡面前，語氣嚴肅。
林凡的直播間裡，彈幕已經徹底化作了歡樂的海洋。
【來了來了！凡哥VS阿sir！我宣佈，凡哥修車鋪宇宙正式引入官方勢力！】
【阿sir的眼神：我懷疑你在無證行醫，但沒有證據。】
【凡哥淡定的表情：我不是針對誰，我只是說，在座的各位車輛，都有病。】
【盲猜下一步，阿sir讓凡哥摸一下警車，看看有沒有暗病。凡哥：你這車，昨晚抓賊的時候底盤磕了，左後輪懸掛的襯套有點異響。】
【樓上的，你是懂直播的！】
林凡迎著張建國審視的目光，平靜地點了點頭：“是我說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張建國追問，“你有什麼依據？你是專業的汽車維修技師嗎？有資質證書嗎？”
一連串的問題，直指核心。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技術探討，而是在警方面前，為自己的言論提供依據。
柯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林凡說出什麼“我感覺它的氣不順”這種話來。在普通人面前裝高人可以，在警察面前這麼說，那性質就變了。
林凡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
他沒有看任何人，只是看著那輛黑色的保時捷，緩緩開口：“我沒有證書。”
“但我修了十幾年車，從拖拉機到腳踏車，見過的壞零件比很多人見過的整車都多。”
“有些毛病，是寫在說明書上的。還有些毛病，是刻在機械的骨子裡的。”
“這輛車，從我看到它的第一眼起，它轉彎的姿態就不對。那種感覺，就像一個人的腿腳雖然能走，但其中一個關節是僵的。外人看不出來，可走起路來，他自己知道，姿勢一定會變形。”
這番話說得雲裡霧裡，卻又帶著一種樸素的、源自於無數經驗的道理。
張建國聽著，眉頭鎖得更緊了。
他見過太多油嘴滑舌的人，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眼神，太靜了，靜得像一汪深潭，沒有絲毫的狡辯和心虛。
就在他準備繼續盤問時，柯嚴一步上前，擋在了林凡和張建國之間。
“警官，你好。”
柯嚴遞上自己的名片，語氣沉穩而專業：“我叫柯嚴，是‘Kinetic-Works’工作室的負責人。我們是國內頂級的車輛效能改裝與維修機構。”
張建國接過名片看了一眼，Kinetic-Works的名頭在玩車圈裡如雷貫耳，他雖不是圈內人，卻也有所耳聞。
柯嚴指著林凡，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可以用我工作室和我個人十幾年的聲譽擔保，林大師的診斷，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剛才，我已經按照林大師的指示，親自對這輛車的轉向節進行了初步的徒手檢查。”
“我確認，它的右前輪轉向拉桿，存在著不正常的曠量和末端卡滯現象！這與林大師的判斷，完全吻合！”
“這起事故，有極大的可能，是由車輛本身的機械故障引發的！我請求你們，務必對這個轉向節球頭進行封存，並交由第三方權威機構進行技術鑑定！”
柯嚴的話，擲地有聲！
他將“林老闆”的稱呼，悄然換成了“林大師”。
這番話的分量，太重了！
一個業界頂尖的大神，用自己的聲譽，去給一個路邊攤老闆的“玄學”診斷背書！
這比林凡自己說一萬句都管用！
張建國的臉色徹底變了，他看向林凡的眼神，從審視，變成了深深的震驚和困惑。
而那邊的外賣小哥李偉，在救護人員的攙扶下，掙扎著對林凡的方向喊道：“大哥！謝謝你！謝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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