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淵輕輕敲了敲桌面,定聲問道:“去牙行買?”
“是啊!”屈青寧一拍手,同意道:“蘇漓,你建的不是普通酒莊,招工顯然不合適,眼下能解決問題的方法,只有去牙行買下人,買來的人生死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更加容易掌控。”
言及此,屈青寧忽然雙眼一眯,低聲道:“說起來,如果不是拼命逃出來,我和方淵怕是現在也成牙行內供人買賣的商品。當然,更大可能,是直接死無全屍。想想還真是令人惱火啊……”
方淵眉頭微蹙,示意屈青寧不要繼續說下去,免得暴露太多。
蘇漓卻是突然笑道:“你們兩個人的過往,我不是很清楚,不過你們的仇我倒是知道。若是真要報仇,當徐徐圖之。”
方淵神情微微一僵,目光問詢地看向蘇漓。
她真的知道?還是在故弄玄虛?
蘇漓卻好似沒看到方淵的表情,果斷敲定行程,“明日喬裝打扮一番,一起去牙行!”
第二日,天空放晴,卻也更冷。
清河城的牙行,在北城最邊緣的地區。畢竟奴隸買賣並不是多光彩的交易,牙行的主人十分自覺地將之開在離郡守府最遠的地方。
蘇漓三人步行而來,皆是白衣勝雪,衣袂飄飄。
服下蘇漓自制的易容易骨丹,方淵和屈青寧的身高均拔高不少,掩去俊逸面容,變得普普通通,像是兩個面無表情的護衛。
蘇漓的身高同樣拔高數寸,白衣勝雪,頭上戴著一頂輕紗斗笠,臉上蒙著面紗,神秘非常。
這三個人一出現在牙行門口,立刻就被牙行的管事畢恭畢敬地迎了進去,光是看護衛的穿著,他們也只來了一位貴客。
“敢問這位如何稱呼?”牙行老闆微微彎腰,一臉堆笑。
屈青寧頓時冷哼一聲,道:“你可稱我家主人‘漓先生’。”
一邊說著,屈青寧心裡憋氣,蘇漓難不成是想故意佔他便宜,為何要如此設定身份,他從早上剛化好妝到現在都是懵的。
另一邊方淵抿緊嘴巴,嘴邊的臉皮微微抽動,最終他還是成功忍住,沒笑出來。
牙行老闆聞言也是一呆,“漓先生”?
這中間的人分明是女子……不過他也懶得計較太多,立馬客套道:
“原來是‘漓先生’裡邊請裡邊請,敢問先生到來想要什麼人啊?我們這兒不管是奴籍丫鬟、戰俘、還是犯管族人應有盡有,而且都經過教育,絕對聽話。”
“先去看看能當酒莊小二的僕人。”
蘇漓輕輕出聲,語調詭異,彷彿在上面蒙了一層布。讓人聽不出是男是女。
這般聲音,嚇得牙行老闆臉色一白,旋即不敢多問,立刻帶著三人進到裡面。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漓先生”絕對是江湖中人,那些可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他可不想惹得這位主兒不高興,命喪當場!他甚至都做好了白送僕人的準備。
蘇漓自然不知牙行老闆的想法,此刻他們進到挑選僕人的屋子,立刻問道一股隱隱的惡臭。牙行老闆正想道一聲歉,卻見不管是屈青寧還是方淵臉色都沒有半點變化,就連那位“漓先生”也好似習以為常,沒有半點反應。
“阿大,你去挑一些還能培養的。”
蘇漓指著那一堆關著人的籠子,輕聲說道。
方淵老臉一黑,還是走過去,一個一個地開始摸起來。蘇漓說過,要挑選可以練武的苗子,他們要培養的可不緊緊是店小二,更是一個勢力的雛形。
牙行老闆在一邊站著,只覺得渾身發冷。那叫做阿大的青年走過去,竟然也不嫌髒不嫌仇,直接一個個地摸起來,要知道那裡雖然有人定時清理,可還是有不少排洩物。
一般人過來挑人,可都是讓他們放出來看的,哪裡像這位“漓先生”如此簡直直接。
過了不久,方淵走過來搖了搖頭,凝音成線傳入蘇漓耳中。
“雖然有兩個苗子還行,但是精神已垮,奴性太深,不值得培養。”
牙行老闆看到方淵搖頭,頓時也慌了,連忙道:“漓先生,不滿意沒關係。我們還有九個這樣的地方,再不行還能去戰俘營直接跳,我跟那邊的人關係可好了!”
“那可真是幫到忙了。”蘇漓聲音淡然,絲毫聽不出欣喜,“若是在剩下九個營地湊不到二十個人,就勞煩老闆親自帶我去戰俘營一行了。”
牙行老闆冷汗都流了下來,連連點頭道:“自然自然,為先生服務,是小人的榮幸。”
一邊說著,牙行老闆止不住心中恐懼,他平日裡就算遇到達官貴族也沒這麼慫啊,怎麼遇到這麼一個矇頭蓋臉的漓先生就怕成這樣,真是古怪之極。
接下來九個營地,方淵果然只挑出六個勉強能看的,一群瘦骨嶙峋小少年的跟在蘇漓三人後面,眼中有害怕也有對未來的想象,唯獨沒有麻木與灰敗。
牙行老闆經營奴隸交易多年,一眼就看出來這六個小少年的精神面貌,他立刻明白蘇漓想要找的下人乃是未曾泯滅人性的,這樣的奴籍牙行不多,看來真的只能去一趟戰俘營了。
一想起自己和戰俘營之間的交情,牙行老闆心裡都在滴血。他可是用錢買通的啊,戰俘營的機會去一次少一次,可身邊站著三個狠人,他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帶上六個奴籍少年,蘇漓坐上牙行的車,很快出了清河城來到駐紮在城外的軍營。
蘇漓掃過一眼,便看出這裡不僅僅是戰俘營,還是正式軍的訓練營。
牙行老闆舔著臉上去一陣巴結,終於得到放行的准許,可他駕著馬車還沒駛過兩百米,就被一個身穿副將鎧甲的青年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