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蘇漓端來一盆水放在床榻邊,而後二話不說就將凌離那一身破布撕開大半,凌離立刻就慌了,如同猴子般竄到床腳,像個小媳婦兒般結巴問道:“你…你要幹什麼?!”
他兩世為人,還從未如此窘迫過,竟然會被一個相識一天的女子強行脫衣!
蘇漓一臉不愉,皺眉冷聲道:“你頂著一身血汙,我如何給你治傷?若是不想功力全廢,就給我老實一點!”
凌離頓時僵住身子,過了良久,才如同機器人般,認命地躺下,如同砧板上的魚肉。
黑袍人的話他當然不是沒聽見,若是不解毒,他很可能喪失修為,而蘇漓方才也說過,她有把握配出毒藥。
若是能恢復全盛,這點羞恥算什麼?
蘇漓拿起毛巾,擦拭過少年厚實的胸膛,目光說不出的溫柔,像前世那般就好,前世也是這般給你擦拭身子的呢……相公。
半個時辰,蘇漓總算將凌離一身血汙清洗乾淨,露出刀傷劍傷無數。此次凌離的確是死裡逃生,硬生生從邊境分部數十個殺手中逃出來,幾乎是遍體鱗傷。
給凌離敷上藥膏後,蘇漓也感覺有些累了。這個狀態若是配藥,定然不能保證全無差錯,她給自己額頭上了點藥,回頭道:
“明日我會給你試毒,你今日安心休息。”
言罷,蘇漓毫不留戀地關上門,飄然離去。看著屋中黯淡的燈光,凌離幾乎被綁成木乃伊,但渾身清清涼涼,傷口不再灼痛,體內劇毒也被他生生壓制,暫時不再搗亂,只剩下筋脈隱隱作痛。
“也不知凌陌他有沒有得到訊息……”
凌離嘆了一聲,閉上雙眸。腦海裡卻全是蘇漓脖間傷口,那道柔弱身影護在他前方,為他拼命戰鬥的不屈模樣。
你我素不相識,究竟是什麼讓你拼上性命也要救我?
第二天清晨,大蘇鎮百姓看到百草堂的破敗樣,頓時亂作一團,關心起蘇漓的安危來。不過蘇漓一般都是晚上才出現,他們只能自發幫蘇漓收拾一下藥櫃,等她回來。
“哪個沒良心的竟然偷百草堂的銀子?”
“惡賊!感偷藥堂的藥,小心疾病纏身!”
“……聽說最近南疆國很亂,會不會是南疆國的難民乾的?”
“唉,世道真亂啊!”
百姓間的言論暫且不談,此刻蘇漓也被人纏住,問及額頭傷勢。
“二小姐,你這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啊?”
何石心疼地看著蘇漓頭上蒙的白布,“這要是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蘇漓摸了摸額頭,笑道:“不妨事,只是摔了一跤,小傷。過兩天就好了。”
“那就好。”何石松了口氣,說道:“聽說百草堂新來的女醫師挺厲害,小姐你可以去看看,說不定能一點疤都不留。不過我聽說百草堂遭了賊,也不知那女醫師安危如何。”
蘇漓目光一閃,道:“那我晚上過去看看。”
處理完百草堂的事,蘇漓立刻回到山谷中。卻見凌離正躺在別院藤椅上曬太陽,看樣子傷勢好了不少,已經能走動了。
“隱魔教教主,公子離麼……”
蘇漓喃喃自語,走了過去。早在前世她就應該想到,隱魔教覆滅跟殘廢相公幾乎是同時消失和出現,說起叛國之罪,魔教教主當然太擔得起了。朝廷幾乎做夢都想將武道界的魔教勢力一網打盡,前世她被稱作女魔頭,亦是首當其衝。
看到蘇漓進來,凌離轉過頭,笑得露出兩顆尖銳小虎牙,“你來了。”
若是這笑容,被隱魔教和血樓的那些人看到,必然會驚得眼珠子都掉下來,從來都只會假笑、冷笑、邪笑的公子離,居然也能笑得如此溫暖柔和?!
蘇漓輕輕嗯了一聲,看見黑蛋這群小乞丐正在光著膀子在院子裡蹲馬步,周圍也不見屈青寧的身影,黑蛋時不時看向凌離,竟有幾分崇拜。
“你在教他們玄功?”蘇漓詫然開口,凌離輕笑點頭,“受了你這麼大的恩惠,總要有點表示。”
蘇漓臉色立刻冷了下來,聲音冰寒,“你覺得我救你,就是看中你的報答麼?”
凌離露出愕然之色,不知該如何解釋,還未開口,蘇漓卻已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別院,他懊惱一聲,立馬追了上去。
黑蛋看得嘿嘿直笑,“凌老大肯定對漓姐姐有興趣!”
此話一出,立刻有人不服氣道:“切,這點我們誰看不出來,我們又不是傻子!”
“對呀對呀!凌老大的命都是蘇漓姐姐給的,當然要以身相許了!”
小乞丐們一臉理所當然,黑蛋卻是露出沉思,“這下可麻煩了,要是漓姐姐看上凌老大,咱們老大怎麼辦?”
“是啊是啊,咱們老大也沒媳婦兒呢!”
“你們可別忘了,還有方老大!”
“哇……好亂啊,我們還是別管了吧。”
一群小屁孩兒嘰嘰喳喳的,躲在別院外的屈青寧聽到這些,頓時滿臉黑線。這群傻小子可真是不知者無畏,蘇漓帶回來的那少年雖然看上去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可那氣息實在太恐怖了,他只在家族長老身上見識過。
若是真動上手,他怕是一招都接不下來。這還是在那少年受重傷的前提下。
“蘇漓帶回的少年究竟是什麼來歷,竟然是少年至尊!難不成是哪一國太子?”
屈青寧只感覺一陣牙疼,這小小的山谷待著一個毒醫兩全的天才少女,再加上連個蠱族少族長,現在又多了一個少年至尊,真是有點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