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一愣，隨後點點頭，似乎喃喃自語，“是啊，臨風和明雪還小呢……”
沈明溪覺得滿腔悲憤卻又充滿了無力感。
她的父親也許在其他人的眼裡窩囊又沒用，可是她知道，他已經拼盡了全部的心力來對待他們對待妻子。
他不重男輕女，從來沒有大聲的呵斥過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每逢奶奶打罵她，只要他在家，都是盡全力的護著她。
對待陳麗也是如此。
雖然，他的懦弱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他教給他們知識和文化，但是卻不能送他們去上學。
他厭棄這樣的自己。
所以，才有了厭世情緒。
所以，才有了方才的話。
一夕之間，父親的想法難以改變，可是該說的話卻是要說的，否則，父親永遠都不能想起來。
她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她壓下了心底的疑惑，乾脆的問道，“爸，大哥和二哥今年多大了您知道吧？”
“……嗯，再有兩個月滿十八歲了。”
“屯子裡像他們這麼大的年輕人，有的已經開始說親事了，爸，大哥和二哥一年比一年大了，您想過他們的將來嗎？”
“我……”沈瑜臉色變了。
“小溪，我可不著急……”沈青山忙說道。
而沈佳文則是若有所思。
“二哥你們別插話，聽我說完。”
“爸，您肯定沒想過，可是不想不代表不存在，我們五個在一天天的長大，這草房還能住得下七口人嗎，大哥他們不成家嗎，娶了媳婦您打算讓他們住哪裡，還是說我爺爺和我奶奶會給他們單獨蓋房子？”
屋子裡一下子靜了起來。
沈明溪瞥向了窗外主屋的方向，聲音帶著冷意，“爸，您大可去問問我奶奶，我敢肯定，他們是想都沒想的，難道，是要讓大哥二哥打一輩子光棍嗎？”
她自然肯定，因為這些都是她親身經歷的。
“爸，這些事情躲不過的，您是他們的爸爸，就算是大哥二哥自己可以養活自己，可是您和我媽該打算的總要打算，不能將希望放在爺爺和奶奶的身上，他們是不會管大哥二哥的。”
“小溪，我……”沈瑜臉色灰敗，怔怔的看著女兒，好像渾渾噩噩的人生，忽然間變得有點不同。
他的兒女們，都要長大了啊。
“爸，大哥二哥總要成家立業，作為父母，您是有責任的，爺爺奶奶不管很正常，也沒人去指責他們，但是，您卻不一樣啊。”
“我們沈家住在一起，就是四家人，一共二十口人，光是男孩就有七個，也就是說未來要娶七個兒媳婦，組成七個家庭，這麼大的事情和壓力，我爺爺和奶奶他們是承擔不了的。”
“樹大分枝，這個家遲早是要分開的。”
“爸，你要好好的考慮一下，未來要怎麼安排？”
屋子裡的人都看著沈明溪。
陳麗甚至都看得呆了。
這還是她那沉默寡言的女兒嗎？
“媽，爸，我以前不說，不代表我沒想過，我十歲就開始下地幹活，大哥二哥從九歲就開始挑水打柴，地裡的活更不用說，爸，你這身體不好，可是也比身體強壯的三叔掙得工分多，丫丫才六歲，可是她和狗蛋每天在做什麼你是看得到的。”
“二叔家的四個孩子，三叔家的三個孩子，個個都比丫丫大，但是，丫丫割的豬草要比他們多得多，可以這樣說，餵豬的豬食草，都是狗蛋和丫丫割回來的。”
“那幾個孩子要麼上學，要麼滿屯子的跑著玩。”
“可他們依然吃得飽穿得暖。”
“為什麼，是因為狗蛋和丫丫沒有父兄家裡沒人幹活嗎？”
“還有我媽，三個兒媳婦，憑什麼只有我媽一個人做飯餵豬幹家務，而且，一干就是十多年，是因為我們無能嗎？”
“這些都不是，是因為爸爸你對兄弟太好，好到讓他們覺得你的兒女妻子都應該給他們當牛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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