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對沈瑜恨不起來。
她到死都忘不掉那一幕,瘦骨嶙峋的父親從懸崖上摔下來,找到他的時候,他渾身是血,顫抖的手甚至來不及從胸口裡拿出課本,那是給她補習用的……
“……爸,別說了,吃飯吧。”
沈明溪的聲音有些急促,說完之後,一口氣喝乾了碗裡的米水,淚水也落進了碗裡,她拿起了一塊窩窩頭低頭吃著,眼底裡的淚光似乎化為了利劍。
看了一眼飯桌,看了一眼沉默的吃著彷彿如殘湯剩飯的家人,她的心底泛起了無邊的冷意,做牛做馬的日子,到今天就該結束了。
一切,從今晚開始。
沈家,也該換換天了!
……
大夏天的中午吃完飯,有一個空隙,叫歇晌。
因為八月的北方中午的太陽火辣辣的,這時候幹活容易中暑,得不償失,所以,都是躲過了毒日頭之後才去地裡幹活的。
沈三爺就算是再著急,也不敢拿社員的生命開玩笑。
所以,這幾天,大家中午吃完飯之後都可以睡上一個小時。
對於其他人是如此,對於陳麗不是,她的家務活太多了,因為常年被壓榨,她似乎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整個人除了看到兒女的時候眼神是慈愛的,其他的時間,是木然和懦弱的。
沈瑜的身體不好,吃完之後,就躺了下來,他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沈佳文聽沈青山說了經過,他漆黑的眸子似乎一池寒潭,深不見底。
他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已經跟著陳麗出去的小溪。
抿了抿唇,給沈青山遞了一個眼色,叮囑狗蛋和丫丫不要說話吵醒沈瑜,兄弟兩個就出去了。
其實這和往日一樣。
沈老太吃飽喝足自然也犯困,其他人更是如此,於是院子裡難得的安靜起來。
此時都是瑣碎的家務活,菜園子昨天剛澆完,兄弟兩個沒什麼活,就都站在了沈明溪的面前。
此時,沈明溪已經切完了菜葉,撒在了青石板上,陳麗還在灶房刷碗,油水不大,這碗筷倒也好刷。
沈明溪就沒有如往日那樣去幫忙,而是掃視了一眼兩個哥哥,將剁菜的案板收拾乾淨,站起身子,又看了一眼安靜的主屋,低聲道,“大哥二哥,是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他們站在了牆邊的陰涼處,這裡是沈家的倉房,旁邊是雞窩,後面是茅房,旁邊有兩棵沙果樹和櫻桃樹,樹齡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如今,青裡泛紅的沙果結滿了枝頭。
顫顫巍巍的,很是誘人。
沈佳文看了一眼,移開了視線,他知道,這些都是主屋的人吃的,尤其是寶芝,因為她是福星,這沙果能開花能結果都是沈寶芝福星的功勞,自然也該她享用。
平日裡不覺得什麼,今天卻格外堵得慌。
有好多話想問小溪,卻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沈明溪不想浪費好不容易的休息時間,她不等他們回答,直接問道,“大哥二哥,我今天問二叔的話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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