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樣子?“獨眼老闆看到伊恩進門,粗聲問道。
“外加一份河魚湯。“伊恩在角落的位置坐下,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聽到整個餐廳的談話。店內空間不大,幾張木桌旁坐滿了食客。所以伊恩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才開始點早餐。
餐廳裡已經坐了很多的客人,大多是附近的商販和工匠。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表面上有說有笑,但伊恩敏銳地注意到,每個人的眼神都不時飄向門口,像是在警惕什麼。
獨眼老闆是個中年男人,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手腳麻利地為他端來食物。伊恩低頭吃著,耳朵卻敏銳地捕捉著周圍的每一絲動靜。起初,人們的談話內容無非是天氣、收成、孩子的學業。但很快,話題便悄然轉向了昨晚的失蹤事件。
“聽說了嗎?鐵匠鋪老約翰的兒子又沒回家。”一個穿著粗布衣的農夫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擔憂。
“可不是嘛,”旁邊一個婦人介面,“我孃家那邊,隔壁的瑪莎也失蹤了。她可是個勤快人,從不晚歸的。”
“這都第幾個了?”另一個聲音插進來,“算上昨晚的,怕是有七八個了吧?神廟那邊一點訊息都沒有,祭司們只說在祈禱,讓我們耐心等待。”
“祈禱?祈禱能找回人嗎?”一個年輕男子憤憤不平,“我看神廟根本就是在裝聾作啞!說不定……”他壓低聲音,“說不定那些失蹤的人,就跟神廟有關!”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了幾秒。人們面面相覷,眼神中流露出恐懼與懷疑。但很快,有人輕咳兩聲,試圖轉移話題:“別瞎說,神廟是神聖之地,怎麼可能……”
“噓,小聲點!”另一個人緊張地提醒,“這話傳出去,小心被祭司聽見!”
伊恩默默聽著,手中的麵包幾乎未動。這些竊竊私語,像一根根細針,刺入他的神經。他知道,民眾的懷疑正在滋長,對神廟的信任正在動搖。在這餐廳裡就有苦主。
一個失去了兒子的父親正在痛哭。
“我告訴過你別讓兒子晚上出去!“一個戴綠頭巾的女人壓低聲音對同伴說,“巴克的侄子昨晚就沒回來,他姐姐哭得暈過去三次.“
“至少你家只是侄子,“鄰桌的瘦削男人插嘴,手指神經質地敲打著陶杯,“我隔壁的珠寶商整個家都空了,連看門狗都不見了。“
伊恩慢條斯理地撕開面包,耳朵捕捉著每一段對話。失蹤事件顯然已經引起了平民的恐慌,但奇怪的是,沒有人公開談論神廟或神明。就好像整座城市達成了某種默契。
假裝一切如常,只在暗地裡交換恐懼的眼神,或者在這種秘密的小場所跟自己的朋友們交流情況。
老闆端上河魚湯時,伊恩裝作隨意地問道:“城裡最近不太平?“
獨眼老闆的肌肉明顯繃緊了。
他放下陶碗的動作比平時重了些。
“外鄉人,“他聲音沙啞,“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睡得越香。“
這和昨天那些居民的說法差不多,果然,面對伊恩這樣的陌生人,所有居民都不敢袒露內心的真實想法。
或許是因為怕伊恩是神廟探子吧。
正當伊恩想繼續試探時,餐廳門被猛地推開。一個滿臉雀斑的年輕男孩衝了進來,氣喘吁吁地喊道:“找到了!河邊找到了一具屍體!“
餐廳裡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動作都凝固了,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是是完整的?“綠頭巾女人顫抖著問。
男孩點點頭,眼睛因為興奮而睜得老大:“是香料商家的女僕!就躺在蘆葦叢裡,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但是“他壓低聲音,“但是她的眼睛不見了,眼眶裡長滿了金色的沙子!“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水面。餐廳裡頓時炸開了鍋,有人驚恐地畫著護身符,有人立刻起身結賬,還有幾個膽大的湊到男孩身邊追問細節。
昨晚那家的女僕,大晚上的不知為何出門,結果也失蹤了。可今早,有人在城西的廢棄水井邊發現了她的屍體!”
“屍體?”年輕女子倒吸一口冷氣,“之前那些失蹤的人,不是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嗎?怎麼這次……”
是啊,”老婦人點頭,“這可是第一個被找到屍體的。據說……死狀很慘,身上有奇怪的傷痕,像是被什麼野獸抓過,但又不像是普通的野獸。更奇怪的是,她的臉上……”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據說她死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一種很詭異的笑,像是……在夢裡看到了什麼極樂的東西,所以眼眸才會被金色的沙子取而代之。”
所有人聽眾的表情都是猛地一緊,有的人幾乎捏碎了手中的麵包。他們的心跳驟然加快,血液彷彿在瞬間沸騰。女僕的屍體?被找到?而且死狀詭異,臉上帶著詭異的笑?
這與之前的失蹤案完全不同。
之前的失蹤者,彷彿被徹底抹去,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而這一次,屍體出現了,還帶有如此特殊的特徵。這說明什麼?說明兇手的行為模式發生了變化?還是說,這根本就是另一個兇手?亦或是,這具屍體的出現,是某種訊號?
不管是什麼,居民們都不覺得是一件好事,畢竟,以前只要晚上不出門就好,天知道發生改變後,兇手的行為模式是不是會發生變化,人們是不是會在自己家裡就失蹤。
“金色的沙子?”
伊恩的湯勺停在半空。
聽到了八卦的資訊,他迅速喝完剩下的湯,放了幾枚銅幣在桌上,跟著那群好奇的人流向河邊走去。
作為巫師。
伊恩也好奇失去了存在本質的屍體怎麼會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