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鐵獸?
沈安之的心臟驟然緊縮,握著劍柄的手沁出冷汗。她與葛文松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惶,除了團團,還能有哪隻食鐵獸出現在這神山腳下?
“讓開!讓開!”院外傳來喧譁,幾個手持農具的漢子正往豬圈湧:“村長說了,再任由它鬧下去,全村的牲畜都要被禍禍光,今天非得敲暈了送官府不可!”
“住手!”沈安之再也按捺不住,踹開虛掩的木門衝了進去。
豬圈裡的景象讓她如遭雷擊,泥濘的圈欄中央,一團黑白相間的身影正背對著她,蹲在食槽前狼吞虎嚥,那圓滾滾的脊背、標誌性的內八字站姿,分明就是團團。
可它的毛髮糾結成塊,沾滿了豬糞與血汙,原本油亮的皮毛黯淡無光,一條前腿不自然地扭曲著,想必是受過重傷,最讓人心驚的是它進食的模樣,像頭餓瘋的野獸,獠牙撕咬著生硬的糠餅,嘴角沾著褐色的漿糊,連掉在泥裡的碎屑都要用舌頭舔乾淨。
“團團!”安之的聲音帶著哽咽。
“安之姐姐……”葛文松扶住渾身發抖的她:“別衝動。”
沈安之這才發現,自己的劍不知何時已出鞘,金光正刺得團團瑟瑟發抖。她慌忙收劍,眼淚卻洶湧而出,這哪裡還是那個在竹海抱著她脖子撒嬌、調皮搗蛋的糰子?它眼底的驚恐與戒備,分明是經歷過無數苦難才會有的神色。
“我要殺了那潑猴!”安之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竟敢把它折磨成這樣!”
“等等。”葛文松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看向團團的前爪,那裡雖纏著破舊的布條,卻隱約可見青銅色的紋路在蠕動,是之前在神山感應到的金剛甲殘片。
“你看,它的金剛甲在生長。而且……”他壓低聲音:“你沒發現嗎?它剛才撞翻食槽時,那力道足以劈碎岩石,卻偏偏沒傷著那隻嚇得癱軟的母豬。”
沈安之愣住。
葛文松的聲音更輕了:“或許,這正是它該走的路。被猴老表拐走雖是意外,卻經歷了它該經歷的事情。”
“哎……不管怎麼樣,總算找到了。”安之輕輕的走向豬圈。
豬圈的汙泥裡,團團正用斷爪扒著食槽,它趕走了所有的競爭者,一群小豬仔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壓根兒就不敢上前。
安之手裡的斬妖劍“哐當”落地。她蹲下身,從懷裡摸出竹編項圈,那是沈安之在竹海親手編制的信物,當時在峨眉山被猴子拐走之後,團團將項圈放在了石桌上,看著糰子這幅慘樣,安之內心直呼:這傢伙究竟經歷了什麼?
“逆子。”安之的淚砸在泥裡,有些喜極而泣,畢竟團團陪伴了自己三年。
團團依然沉靜在填飽肚子的激情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安之。
豬圈的食槽剛被農婦添滿糠餅,團團就像道黑白閃電撞了過去。它左前爪還纏著滲血的布條,此刻卻顧不上疼,用沒受傷的右爪扒住槽沿,腦袋扎進糠餅堆裡瘋狂啃咬,嘴角沾著的碎渣混著涎水,滴滴答答落在汙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