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城北門的吊橋剛放下,靈機子就騎著多啟如一道白光劃破晨霧,帶著先鋒隊伍直衝龍鼎山方向。紫靈萱的峨眉弟子們御著飛劍,劍光在朝陽下織成一片銀網,緊隨其後,通達和尚等人都有自己的神獸坐騎……
唯有沈安之和葛文松,還在城門下與胯下的戰馬較勁。
沈安之騎的是匹羌族寶馬,棗紅色的皮毛油亮,據說曾載著日麥勇噶的父親衝過七重敵陣。可此刻,它卻在原地刨著蹄子,鼻翼翕動,望著前方陡峭的山路連連後退,龍鼎山的魔氣順著風飄來,連最勇猛的戰馬都心生畏懼。
“駕!”安之揚起馬鞭,抽在馬臀上。寶馬吃痛,往前衝了幾步,卻在踏上山道的瞬間猛地人立起來,險些將她甩下馬背。
“這畜生!”安之氣得咬牙,看著靈機子的隊伍已縮成遠處的黑點,紫靈萱的飛劍光芒只剩一道殘影,一股挫敗感猛地湧上心頭。她勒住韁繩,掌心的汗浸溼了劍柄:“連匹馬都跑不過,還怎麼跟黑蟒打?”
葛文松的坐騎也沒好到哪裡去,那匹白馬喘著粗氣,四蹄在碎石上打滑,每走一步都要晃悠一下。
“山路太陡,戰馬本就吃虧。”他儘量放緩語氣,試圖安慰:“咱們慢點走,穩著些,未必會落後太多。”
“慢?”安之自嘲地笑了,目光掃過空蕩蕩的肩頭,以往修煉時她總對團團充滿期待,雖然不能成為神獸坐騎,她也希望團團能幫上忙。可現在,那傢伙正窩在中軍大帳裡。
安之忽然想起在竹海見過的劍仙,那些人踩著飛劍掠過竹林,衣袂帶起的風捲得竹葉紛飛,眨眼間就能從山這頭到山那頭,還有靈機子的神獸坐騎多啟,還有日邁勇噶的六腳獸從從,談笑間就跨過了百里山路。
而她,卻被困在一匹連陡坡都不敢上的凡馬背上,連奔赴戰場都如此狼狽。
“都是因為那不成器的東西。”安之的火氣沒處發洩,狠狠拍了下馬背。寶馬受了驚,嘶鳴著原地打轉,差點撞上山崖。
“安之姐姐!”葛文松連忙拽住她的韁繩,掌心的溫度透過繩結傳來:“別跟馬置氣。你忘了?在蜀道,團團不是故意偷懶,它許是……”
“許是又被猴老表灌了什麼迷魂湯!”安之打斷葛文松的話,聲音陡然拔高,眼眶微微發紅:“這是我們的第一仗,黑蟒欠著三清山的血債,我還手拿斬妖劍,卻……。”她不是氣戰馬跑不快,是氣自己連頭神獸都馴服不了,不是羨慕別人的坐騎威風,是恨自己關鍵時刻掉鏈子,當年在三清山,她就是這樣眼睜睜看著黑蟒溜走,如今眼看又要落後,那種無力感像藤蔓一樣纏得她喘不過氣。
葛文松沉默了。他知道安之的脾氣,看似強硬,實則把責任都扛得極重。他翻身下馬,走到安之的坐騎旁,從行囊裡掏出塊鹽巴,遞到馬嘴邊:“讓它歇歇吧,其實……我倒覺得慢點好。”
安之愣住。
“靈機子前輩他們衝在前面吸引火力,咱們正好可以探查側翼。”葛文松的指尖輕輕撫摸著馬鬃,動作溫柔得不像個武將:“你看這山路兩側的岩石,適合設伏,若是魔兵有後援,咱們正好能截住。”
葛文松頓了頓,忽然抬頭衝她笑:“再說了,憑安之姐姐的劍法,就算晚到片刻,也能一劍斬了黑蟒的七寸,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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