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幫我就幫?你在教我做事?
話都說出去了,這時候再隨便解開就是欺君。
再說了,還要參悟《鍛金篇》,學習《裁天手》和《太乙烽雲指》。
哪有那閒工夫!
陸沉淵心中腹誹,面上苦笑道:“殿下,真不是我有意推諉,【四象轉心輪】和【九宮千機鎖】,一個天,一個地,千機鎖三萬四千種變化,我還能‘看’的清楚,轉心輪是按奇門遁甲排布,足有七十餘萬種變化,就算是我,也看的千頭萬緒,而且算錯一步,身陷死局,我就算金剛不壞,也頂不住‘白虎銜屍’啊。”
“本宮又不是讓你去送死……”
李令月立刻道:“我是請你幫忙,大家群策群力,儘快解開,免得引起更大的風波……”
陸沉淵奇怪地看她一眼:“殿下以為,隱仙留下機關城,是為了讓人群策群力的?”
李令月一愣。
陸沉淵道:“佛家《壇經》有言:不起凡聖見,不作涅槃解,真正的悟性超越言語思辨,需待因緣自然成熟。道家也說:不遇至人傳妙訣,空言口困舌頭幹。如果群策群力就能解開隱仙考驗,那他直接把轉心輪擺在明面不就得了?藏於暗室,佈下重重難關,顯然就是為了把《天工卷》,留給真正的有緣人……”
李令月若有所思。
雲鶴禪師看陸沉淵侃侃而談,捋須微笑。
——這小子不膽大妄為的時候,還真是沒得挑。
陸沉淵繼續道:“鳶臺接管機關城,應該見識到那些機關造物了,他們怎麼說?”
李令月搖頭:“巧奪天工,神乎其技,應無求看都看不明白。”
世間最無奈的事,就是這種,所有技藝放在明面,卻難以領會。
就像裴記賣的那些【律呂儀】,大大方方售賣,可是其他人就是做不出來。
不……
李令月想起自己那個金鳥籠,目光轉向陸沉淵……
或許有人可以……
陸沉淵攤手:“看吧,這還只是機關獸,不是偃術,就已經如此難以理解,沒有真正的超凡之才,即便群策群力解開轉心輪,只怕也難以利用《天工卷》。”
最關鍵的是,這項技藝不是科技,它不唯物,只唯心!
靠的是神識、元氣、符陣這類虛無縹緲的能量。
陸沉淵專門瞭解過,偃術最關鍵的部件,也是它擁有靈魂的基礎,是一種叫【靈核】的東西。
這東西就跟後世的晶片一樣,但它是靠偃師以神識篆刻雲紋雕琢而成,帶有強烈的個人印記,裝配它的偃甲,只聽偃師本人的命令。
偃師一般不會售賣偃甲,即便售賣,別人也只擁有操控權,而無法真正改寫靈核。
它骨子裡的主人,還是與靈核同源的那位偃師。
跟誰都能駕馭的機關獸不同,偃甲是註定無法量產的東西!
《天工卷》也註定只有悟性超凡之人才能領悟!
陸沉淵從不高看自己,他不覺得自己是唯一能解的人,但他也不小看自己,就算有人能解,也不是隨隨便便能找到的。
況且,他對《天工卷》興趣不大,屬於可有可無的型別,即便真有人能解開轉心輪,學到天工卷,他也沒什麼特別感覺。
偃甲再強也是外物。
他還是更看中自身。
當然了,如果偃甲真像傳說中那樣與真人無二,那……那當然另當別論。
陸沉淵好奇道:“群策群力……都有哪些人參與?”
李令月道:“內衛機關高手應無求,工部首席大匠毛婆羅,內廷尚宮局主事宋枕月,禁軍精銳‘千騎’副統領江斬秋。”
陸沉淵道:“就這些?”
李令月道:“其他人不可靠。《天工卷》關係重大,非親信不得擅入。”
那解開的可能就更低了。
陸沉淵心說,這幾個人都有本職,公務繁忙,哪來的時間精力鑽研機關術,他們又沒有慧眼,結果已經可以預見了。
陸沉淵更加放鬆,事情要一件一件地辦,馬上打包票道:“今日學武,明日述職。至於蕭寒川……這種懂易容的人最難抓,最好的辦法是設陷阱,引人上套,可以在阿史那燕、虺夜清身上做文章……但我估計,他不會上當。”
李令月點頭:“從虺夜清的證詞看,此人性情涼薄,陰險歹毒,他是不會為救人涉險的。你外出要小心,還有你父親和妹妹……他們不願意遷居嗎?在鳶臺附近,能更安全一些。”
“我昨天就跟他們說過了。”
陸沉淵無奈:“我爹舍不下那間鋪子,倒不是錢的事,而是因為我娘……他也不是為了安全龜縮一處的人。還有我妹妹,把她成天關在宅子裡,也不是事兒,這件事還要勞煩殿下……”
“好。”
李令月答應的很快,嘴角笑意一露即收:“我來安排人手。你現在是燧明閣閣領,家人本就需要額外保護,正好,有個人看中了你妹妹的資質,如果你不介意,就讓她去保護你家人,順便教她武功。”
“那當然求之不得。”
陸沉淵對她派的人還是很放心的,李令月要是連這點御人之術都沒有,那他也可以考慮換人了。他是來當面首的,不是來當保姆的。
陸沉淵看著她的眼睛:“多謝殿下。”
李令月最怕他這雙桃花眼,立刻避開目光:“不必,不必如此客氣……”
殿內一時安靜下來,只有若有若無的情愫流動。
金猊左看看右看看,感覺氣氛不太對勁。
雲鶴禪師心中嘆氣,這也太旁若無人了點,老衲還在啊!
他拂袖轉身,化作一縷輕煙,飄然離去,將空間讓給這對青年男女。
陸沉淵原以為到了“無話可說”這個階段,李令月就該走了,但今天她血條出奇的厚,居然還能挺住,沒有離開,而是大步走到須彌座,拿起了那本《裁天手》。
“金戈未鑄氣先鳴,一掌橫推萬甲傾……”
她輕聲念著扉頁題詩,有些意外:“你竟然選了這本?沒看見上面的批註麼?”
陸沉淵唇角微揚:“怎麼?殿下覺得我練不成?”
李令月回身上下打量,故意揚起下巴,擺出輕蔑神色:“這可是陳霸先的掌法。”
陸沉淵挑眉:“那又如何?”
“此功定為五品,並非威力不足,而是要求太過苛刻。”
李令月指尖輕點扉頁上李靖的批註,說道:“衛公評此功法‘非雄心不成此掌,非鐵血不鑄此功’……”
說到這裡,她眼波流轉,帶著幾分揶揄:“陸大人覺得自己能成嗎?”
她眼中帶著笑意,彷彿在說,一個小小面首,哪來的雄心鐵血。
陸沉淵忽然低笑一聲,目光陡然變得熾熱,直直望進她眼底:“我覺得,我的雄心……夠足了!”
那眼神太過露骨,李令月心頭一跳,鬼使神差地領會了他的弦外之音——他的雄心,就是覬覦她這個人。
“放肆!”
她耳根瞬間燒了起來,羞惱交加,有些招架不住了,一把將秘籍拋還給他,周身真氣湧動,這傢伙越來越過分,必須要給他點顏色看看,惡狠狠道:“好大的口氣!本宮將修為壓到與你同境,我看你的雄心有幾斤幾兩!給你一天時間——”
“不用,一刻足矣。”
陸沉淵巴不得她邀戰,接過書冊,目光如電,一頁頁翻過,竟在盞茶時間內將整本秘籍記下。
他合上書,略作沉吟,掌心金氣流轉,一股無形銳意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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