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之嚇了一跳,丘神績臉色陰沉,燕四平怒極反笑:“你說什麼?!”
陸沉淵毫無懼色,朗朗說道:“《內衛監察令》第三十二款,白紙黑字:凡內衛察案,若屢破奸謀、先發逆黨者,當敘其功。然所察之事涉己親故,或外人告其與逆黨交通者,須具贓證、文書、徒侶為驗。無實據而輒停其職者,以誣告反坐!若御史、宰臣遽信其言而黜能吏,致逆案失察者,與誣者同罪!聽懂了嗎?燕大將軍?我能殺人,能解鎖,當然是我的本事!你只憑幾句話就想告我通敵……酷吏的老毛病犯了吧!你有證據嗎?怎麼,對付我,也想用屈打成招的法子?”
“……”
殺氣開始在地宮蔓延。
燕四平的臉色陰沉地彷彿能滴水,丘神績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還有。”
陸沉淵冷笑道:“提醒你們一句。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眾人臉色微變。
陸沉淵看向閘門後幽深的密道,大聲喊道:“快出來,再不出來我要被人砍了!我再給你加一個時辰,每天!行了吧!你還真是無利不起早啊!我跟你說的那些你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就特麼琢磨著怎麼跟我討價還價!壞透了!”
“嗷~”
密道中傳出一聲懶洋洋的低吼。
聽到這聲音,丘神績、燕四平臉色刷地變了,飛快對視一眼。
金猊慢悠悠走了過來。
密道中的機關相繼觸發,它不閃不避,如閒庭信步。
剛猛凌厲的刮骨針射來,不等近身三尺,便被憑空出現的金光擋在外面;鐘乳石中噴出的火焰,也在近身三尺時被那金光消融於無形。
腳踏地面,地下暗藏的機關手咔嚓崩碎。
連弩箭陣觸發,火箭無端凝於半空。
土層崩落,露出下方陷坑,腳踩刀尖,從容而過。
……
金猊一雙金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光,大步來到陸沉淵身前,歪著頭看他: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許耍賴!
陸沉淵無奈點它:“你自己的功勞也要被搶了,你倒能耐得住性子看戲!”
金猊這才偏頭看向丘神績、燕四平,目中兇光畢露。
一身殺氣開始爆發,天地元氣再度匯聚!
“諸位大人。”
陸沉淵人仗貓勢,躲在金猊身後,指著它笑道:“最好能把這傢伙也擺平,那我二話不說,馬上撤走,不然……咱們還是演的像點,你們拿我當傻子,我沒意見,但拿它當傻子,有意見的很多!”
這幫人也是急功近利,忘了是金猊帶的路,抓的人。
他們可以說陸沉淵是內奸,這當然隨便,可如此一來,金猊也是一樣的。
要捂陸沉淵的嘴很簡單,眾口鑠金,保證他有理沒處說,可金猊就不同了。
這大貓連公主的面子都不給,文的肯定不行,武的更不行!
丘神績倒是有把握戰勝它,可他應付不了之後李令月的報復,李令月為了金猊,絕對會下死手。
丘神績、燕四平來的太匆忙,一聽到金猊出動,馬上過來,他們下意識地以為,金猊幫忙找到地方之後就不管了、回去了,畢竟它一貫高傲,目中無人,壓根就沒想過,金猊會與陸沉淵同行,對他有求必應!
局面一下子僵住了。
燕四平倍感棘手,丘神績臉色越來越沉。
王逸之臉色放鬆下來。
但也就在這時,天空之上,突然傳來一聲響亮劍吟。
只見一道漆黑劍光自天外射來,好似驚雷掣電掠過長空,穿過穹頂,筆直刺向陸沉淵!
陸沉淵聞聲回首,便見一道寒芒破空而至,近在眉睫!
凜冽劍氣如霜似電,刺得他雙目難睜。
那一瞬,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徹骨寒意自脊背竄起——他從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敵人的御劍之術已臻化境,劍光快逾驚雷,他甚至來不及生出抵抗之心。在這種絕對的武力壓制下,所有掙扎都顯得蒼白無力。
“嗷——”
金猊怒嘯震天,巨爪橫空拍出,硬生生擊碎那道奪命劍光,然而,還未等它喘息,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已欺身來到陸沉淵身前,輕描淡寫地一掌按在他胸膛——
“砰!”
這一掌看似綿柔,卻如山嶽傾軋,磅礴勁力瞬間貫穿五臟六腑!
陸沉淵甚至未能看清對方的面容,整個人便如斷線紙鳶般倒飛而出,鮮血狂噴,重重砸落在地,骨骼寸寸欲裂,周身氣機潰散,連意識都在劇痛中瀕臨潰滅。
差距,天塹般的差距!
“大人!”
王逸之大驚失色,什麼人敢對陸沉淵下如此殺手!
金猊眼見陸沉淵重傷嘔血,登時金瞳怒張,渾身毛髮如烈焰炸起,它利爪抓地,金氣翻騰,整座大殿都在其兇威下震顫,下一瞬便要撲殺而出,將那兇手撕成碎片!
然而,那人只是冷冷一瞥,袖袍輕揮,指尖凌空勾畫,一道玄奧咒印憑空浮現,幽光流轉間,竟似陰陽輪轉,攝人心魄。
他唇齒微動,陰陽咒言如天威降世——
“玄陰攝魂,太一鎖靈;
三昧昏蒙,七魄伏形。
神遊杳冥,魂歸無境;
敕令昏寐,以鎮黃庭!”
咒音落下,那一點幽光入身,金猊身形猛然一滯。
它眼中的兇光如被無形之手生生掐滅,四肢亦隨之癱軟,掙扎著低吼一聲,終究還是抵不過咒力侵蝕,如山嶽傾頹般轟然倒地,沉沉睡去。
“這頭大貓,還是這麼分不清敵我啊。”
來人負手而立,一襲玄色蟒袍在風中微動,金線暗繡的雲雷紋在暮光下流轉著冷冽的光澤。
他身形修長挺拔,如青松立崖,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壓。
——武周朝堂上權勢滔天的魏王,武承嗣。
他唇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居高臨下地睨著奄奄一息的陸沉淵,目光如看螻蟻,周身氣機凝而不發,卻隱隱有龍虎之勢,彷彿舉手投足間便能定人生死。
更詭異的是,他指尖尚殘餘著方才施展【失魂神咒】時的淡淡幽光,那光芒如活物般纏繞遊走,襯得他整個人愈發陰鷙難測。
“來人。”
武承嗣負手而立,聲音不輕不重,卻如寒刃般刺破地宮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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