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橫展,瞬間封住密室入口。
“嘩啦!”
畫卷展開的剎那,陰風怒號!
無數墨色鬼氣如活物般蠕動,畫中百鬼齊聲尖嘯,猩紅瞳孔在虛空中亮起,墨線如潮水向四方輻射,巖頂鐘乳石紛紛斷裂,卻在觸及墨色領域時詭異地定格半空,表面迅速爬滿猙獰鬼面紋路。
裴靈素一劍斬在畫壁之上,竟如泥牛入海!
她看著眼前這幅畫,隱隱感覺有些熟悉,好像聽人說起過。
但她常年閉關“清修”,對這些江湖訊息的瞭解多是來自“事後”閒談,沒有真正探聽過,乍一遇到沒想起來。
“該死!”
這法器實在強大,畫卷與密室融合,不但擋住了去路,也模糊了視線,就算想讓偃甲暗殺都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眼下這種狀況也只能動用百花谷大陣,以陣眼調動大陣之力,挪移谷中山水,避開這幅畫、再開一條道,才能抓住那隻逃跑的小老鼠!
她銀牙緊咬,穿好衣服衝出寒潭密室,正要殺向百花谷另一邊,找蘇泉幫忙。
就在這時。
“母親!大事不好!“
裴墨軒倉皇衝入,臉色慘白:“木甲宗掛起白幡……宗主蘇泉,好像被殺了!”
裴靈素渾身劇震,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
玄兵谷。
鑄兵堂內。
“報——”
一名改裝機關手斧的弟子單膝跪地,聲音激動得發顫:“已確認訊息!蘇泉已死!木甲宗上下掛起白幡,哭作一團!”
“好!”
楚驚濤端坐在玄鐵寶座上,忍不住一拍桌案,大叫一聲。
他身材魁梧壯碩,高近一丈,右臂和右腳都融入了機關手和機關足,其上符陣十分精密,隱隱閃爍兇悍的血光,此刻聲如洪鐘,震得堂內兵器架嗡嗡作響:“還是閣主神機妙算!不廢吹灰之力除去那縮頭烏龜!”
下首處,他的三個兒女同時起身。
長子楚炎“鏘”地彈出腕間三尺長的隕鐵刃,冷笑道:“蘇泉老兒守著那些花木機關當寶貝,死得不冤。”
次女楚冰腰間掛著一條玄冰鏈:“秦無月那丫頭,倒比她那師父識時務。”
最年輕的楚雷興奮地拍案而起:“爹!咱們現在就殺過去?百花谷的大陣沒了蘇泉主持,就是沒牙的老虎!”
楚驚濤看向宗楚客。
宗楚客正慢條斯理地品著茶,身後站著楚夭夭。
“不知閣主……”
“楚谷主不必客氣。”
宗楚客笑道:“你儘管發號施令,我讓補天閣一起行動,咱們先合力拿下陣眼再說!之後的事,按原計劃,你們得百花谷,我要【紅塵箭】和將軍臺!”
“好。”
楚驚濤再無顧慮,大聲喝道:“傳令!玄兵谷全體出動,攻佔百花谷!炎兒帶烈焰衛為先鋒!冰兒率寒鐵衛封鎖谷口!雷兒,你帶驚雷弩,給老子把木甲宗的機關獸轟成渣!”
整個玄兵谷瞬間沸騰。
鑄劍爐相繼熄滅,數百名赤膊壯漢從地火洞窟中湧出,每人身上都紋著熊熊燃燒的兵刃圖騰。
兵器架上,上千把剛淬火完畢的刀劍被紛紛取下,寒光映得谷內亮如白晝。
……
桃林縣。
寒風凜冽,枯枝在風中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聽雨軒客棧後院停著一輛看似尋常的青篷馬車,車簾低垂,簷角懸掛的銅鈴紋絲不動——“霧隱結界”無聲運轉,將車廂內外徹底隔絕。
車內暖意融融,銀絲炭在鎏金火盆中靜靜燃燒。
李令月斜倚軟榻,指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一枚冰晶棋子。
神後閉目調息,金猊蜷在繡墩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毯子。
“殿下。”
枯骨四煞之首的年煞單膝跪在車轅右側,聲音壓得極低:“陸大人失手被擒,裴靈素要……與他雙修。”
“咔!”
冰晶棋子在李令月指間碎成齏粉。
“你再說一遍!”
她緩緩坐直身子,髮間步搖紋絲不動,可整個車廂突然結起細密霜花。
案几上的茶盞噼啪裂開,凍結的茶水保持著噴濺的形態懸在半空。
《太易玉宸章》的寒氣已凝成實質!
年煞的眉毛瞬間掛上白霜,只能硬著頭皮重複道:“那妖婦看中陸大人金剛之體……而且,他入百花谷前就嚴令我們不許出手,所以……”
“好,很好。”
李令月輕笑出聲,那股殺氣驚天動地:“本宮倒要看看,她有幾條命夠……”
“急報!”
月煞的身影倏然出現在車旁,呵出的白氣凝成霧團:“陸大人離開百花谷不久,谷內木甲宗宗主蘇泉毒發身亡……似是有些蹊蹺。”
李令月一愣。
這兩件事聯絡起來,她有點明白了。
陸沉淵說要去報信,結果剛離開木甲宗,蘇泉就被毒死……蘇泉一死,木甲宗群龍無首,玄兵谷和裴家肯定要痛打落水狗。
以她對宗楚客的瞭解,他肯定會抓住機會一擊斃命,木甲宗一旦淪陷,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崤山裴氏也要遭殃……
補天閣內奸邪之人眾多,他很可能會一起下手。
陸沉淵有百鬼繪,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被抓……
“這混賬……就知道折騰人!”
李令月放鬆下來,冷哼一聲,吩咐道:“靈晞守在這裡,不用擔心,他不會有事。年煞繼續盯著裴家,月煞去查蘇泉屍身下落。”
她掀開車簾,寒風捲著雪粒撲面而來。
院中老梅枝幹嶙峋,恰似一柄刺向夜空的劍。
“至於那妖婦……”
李令月指尖掠過梅花,整株梅樹瞬間冰封:“本宮親自去會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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