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漠之地。
李令月馬上明白過來,唐休璟此行表面是為震懾諸夷,實際上是為封鎖太白山異象,好讓鳶衛調查,取得隱仙秘寶……
那霧裡很可能有《遁甲卷》!
時間太巧了。
也可能是敵人以《遁甲卷》為餌,引人前來,圖謀不軌!
截至目前,已有二十多個精通奇門遁甲的好手摺在裡面。
這也是她想帶陸沉淵去長安的原因之一。
——萬一母親讓他去呢?假若敵人身懷遁甲卷,他就算有通天之智,一入陣中,也是砧上魚肉!
雖然明智地看,陸沉淵身懷兩大神術,派他去風險太大,稍有不慎,便是偷雞不成倒蝕把米。
可母親……
李令月不想承認,自母親被那兩個騙子拿捏之後,她對她已不復昔日敬仰。
《遁甲卷》可推演天機,不只能用來找幽冥殿,也能用來找……【不死藥】!
萬一她再利慾薰心,未嘗就做不出來讓陸沉淵冒險的決定。
還是先避開為好。
只是,她沒想到,母親讓上官婉兒帶隊……
這本無可厚非,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皇帝為達目的,能捨得所有人,可她與上官婉兒終究不同,自小一起長大,姐妹情深,實在不忍她去冒險……
如果《遁甲卷》真的已落入敵人之手,她此去勢必凶多吉少!
李令月表情複雜。
“……”
陸沉淵目光掃過兩人,敏銳地察覺到她們神色有異:“此行兇險?”
上官婉兒輕輕搖頭,剛要隨便帶過,李令月已開口將東北的事解釋了一遍。
陸沉淵這兩天忙著在岑府護衛,還不知道這件事,一聽緣由臉色也變了。
上官婉兒見狀,反而輕鬆地笑了:“不必擔心。”
她抬手輕撫腰間【雲螭飲墨】,玄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婉兒雖為女子,卻也讀過‘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這身甲冑既已穿上,就沒想過要輕易脫下。”
她的目光掃過李令月擔憂的面容,又落在陸沉淵緊鎖的眉頭上,聲音輕柔卻堅定:“太白山異象關乎社稷安危,若真能取得《遁甲卷》,或可助朝廷破解幽冥殿陰謀,即便……即便真是陷阱,總要有人探明虛實。”
上官婉兒說著,指尖輕輕摩挲劍柄,忽然挺直腰背,裙甲鏗鏘作響,灑然笑道:“當年平陽公主能親臨戰場,身先士卒,擂鼓鳴金,率領娘子軍建功立業,為我輩女子之楷模,今日婉兒忝為鳶衛副統領,又豈能畏首畏尾?”
一陣風吹過,揚起她鬢邊幾縷青絲,上官婉兒伸手將髮絲別至耳後,這個平日裡溫婉的動作,此刻在戎裝映襯下竟顯出幾分颯爽英姿。
“況且……”
她看向李令月,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公主殿下不是常說,我們女子未必就比男兒差麼?”
李令月張了張嘴,終究沒能說出勸阻的話。
她太瞭解這個閨中密友了——看似柔弱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比誰都倔強的心。
陸沉淵沉默片刻,忽然走進寢殿,從包袱中取出一枚小巧金鈴,遞給上官婉兒:“上官大人自然不缺法器,不過這隻【晃魂鈴】是少有的專攻靈魂的利器,‘鈴兒一晃,元神一蕩。’危急關頭,或許能派上用場……”
陸沉淵有意緩和氣氛,笑道:“岑府一戰,曲百川身上全是蠱毒之類,上不了檯面,倒是逐月七星中的斷魂,藏了這樣一件寶物,估計是周興所贈,也算‘人不可貌相’了。上官大人若不嫌棄……”
上官婉兒望著那枚金鈴,指尖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鈴鐺在風中發出細微的聲響,像是敲在她心尖上。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搖了搖頭:“婉兒不缺此類法寶,陸大人還是自己留著……”
“他身子骨那麼硬,還留什麼!”李令月不由分說地奪過鈴鐺,直接塞進上官婉兒手中,“多一件防身之物總沒壞處!”
不等上官婉兒推辭,李令月又問道:“【青墨】帶了嗎?”
上官婉兒怔怔地望著掌心的金鈴,聽到問話,方才如夢初醒:“帶、帶了……”
“拿出來。”
李令月一邊吩咐,一邊抓過陸沉淵的手,揮手召出【太華清霜】,一劍劃過,在陸沉淵指腹上開了個小口,鎏金的血珠緩緩滲出,傷口迅速癒合,李令月不滿地嘖了聲,喃喃唸叨著:“血有點少啊,還得再開一個口……”說著又要舉劍。
“喂!”
陸沉淵眼角抽搐,“你故意的吧?”
李令月輕哼道:“就該在你身上多劃幾劍……別讓傷口癒合,多流幾滴。婉兒精通《靈繪》,有一門檄青秘術,能以血調墨,互通訊息,若有朝一日她身處險境,可以用此墨傳訊,讓你指點破陣之法。”
陸沉淵神色如常,顯然已猜到取血的用意。
檄青秘術是靈繪的基礎運用,需要以二人之血為媒,溶於特製的【青墨】中,之後以此墨書寫,字跡會迅速消失,同時在另一人身上相同位置浮現,是一門極為精妙的傳訊之術。
然而上官婉兒明白她的打算後卻臉色發白,手一頓,沒有接著取墨,連連說道:“不!不用……我先走了!要出征了,謝停雲她們還在等我……”
她轉身就走,低著頭,感覺無地自容!
她不敢回頭,怕看見李令月關切的目光,怕看見陸沉淵疑惑的神情。
那滴鎏金色的血,彷彿灼穿了她的良心。
李令月待她如姐妹,而她卻……卻懷著那樣不堪的心思。
她顧不上禮節,運起真氣就要施展輕功離開。
“婉兒!”
李令月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李令月眉頭緊蹙,滿眼困惑;元清霜站在一旁,隱約察覺到異樣卻又說不上來;上官婉兒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而陸沉淵看出來了,但沒做反應,此刻越是解釋越會尷尬,再者根本問題沒解決,也沒必要多想。
“你這是怎麼了?”
李令月不解地問:“事關生死,多條出路還顧忌什麼?”
她突然想到什麼,噗嗤一笑:“該不會是顧忌男女授受不親吧?你什麼時候這麼迂腐了?再說只是調個墨,融點血,還涉及什麼禮教大防不成?”
見上官婉兒仍不動彈,李令月乾脆伸手探向她懷中:“墨盒藏哪兒了?”說著故意在她胸前摸索,突然壞心眼地捏了一把,“喲,我們上官大人這裡倒是……”
“公主!”
上官婉兒驚呼一聲,臉上羞紅一片,方才的羞愧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調戲衝散了大半。
她手忙腳亂地護住胸口,卻見李令月已經趁機掏出了青墨盒,正得意洋洋地晃著。
她跟著陸沉淵學各種“知識”,也是越來越不正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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