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怎麼會如此,在你的心中,朕就是如此涼薄的人嗎?”
慕容奕心底此時說不出的惱怒,恨不得撬開烏止的腦殼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泥漿。
他的心意,烏止竟是一絲都看不見嗎?
慕容奕此時的憤怒,已經從烏止不願意給他生孩子,轉變烏止看不到他待她的真心。
很顯然,慕容奕對於後者更加憤怒。
“慕容奕。”烏止忽然叫了一聲慕容奕的名字,平緩下來的語調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哀傷。
還有深深的無力感。
“慕容奕,你說的每一句話我,我都相信。可你除了是慕容奕,你還是帝王,你坐擁天下,受萬民敬仰,百官朝拜,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也是天底下最不自由的人!”
“這皇宮,看上去是天底下最權利富貴的地方,可卻也是你的囚籠。”
“烏止你大膽!”慕容奕震驚得嘴巴微張,胸口起伏不定。
他想斥責烏止不要再說下去了,可是內心的另外一道聲音卻覺得烏止說得對。
他是天底下最大的囚徒。
“慕容奕,等到了朝局與我,與我們的孩子不能兩全的時候,你會怎麼選擇呢?”
“皇上,你沒得選的,前朝的百官不會允許你任性,天下與我,與孩子,犧牲的一定是我和孩子。”
烏止痛苦地閉眼,眼淚在面上留下深深的水痕。
烏止來到這個世界後,掉過許多次的眼淚。
只有三次是真心落淚。
一次是她以為香痕等人因為她們葬身火海。
一次是慕容奕在山谷中找到她,劫後餘生的情形。
還有一次就是現在。
她和慕容奕之間,隔著時代的不同,隔著權利的深壑,隔著帝王與嬪妃永遠不會對等的地位。
就算她和慕容奕對彼此有情,可卻不會是雙向奔赴,而是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朕不會,朕不會讓你和孩子陷入這種境地。”慕容奕極力剋制著怒火。
他從來不知道烏止想得這麼多。
烏止竟然一次都沒有跟她說過。
為什麼不跟他說。
因為她不信他。
慕容奕只覺得悲哀。
第一次這麼真心相待,把人捧在手心中寵著,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也要給她位份的女人,從來不信她。
慕容奕喜歡烏止的聰明和通透,此時卻也恨極了烏止的通透與聰明。
“不會嗎?慕容奕,就像現在,從你進來到現在,從來沒有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就認定我不想給你生孩子。”
烏止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直視著慕容奕,“若下次是別的事情呢?”
“你為什麼總在設想這些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恐懼這些莫須有的東西,朕給你的承諾還不夠嗎?”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硬,慕容奕剋制後再次開口,“我說過,不管是男孩女孩,待她出生的那一日起,我會給他們一道旨意,保住他們的性命,就算是貶為庶人,也會讓他們活著。”
“慕容奕,你怎麼還不明白?
我不敢去做,因為你是皇帝,你不是普通的丈夫和父親,你的孩子也不會是普通的孩子,天家的爭鬥是要拿命去填的!”
烏止氣急。
“我為什麼會恐懼,因為我沒有試錯的成本,一旦踏錯一步,面臨的將會是萬丈深淵。
你真的覺得,活著就好嘛?有時候,活著比死了還痛苦萬分。”
“烏止,你簡直不可理喻!你要朕做什麼?為你捨棄皇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