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達完指令。
秦雅這才重新將目光看著那個逆著人流，走向那片混亂的中心的男人。
該死！她的心跳怎麼又加快了！
……
橋上的風，颳得人臉生疼。
周圍全是嘈雜的議論聲。
“老王家常菜那個老闆，唉，聽說欠了高利貸……”
“可憐啊，老婆孩子還在家呢……”
陳諾充耳不聞，走到兩個警察拉起的警戒線前。
那個叫老王的男人情緒已經崩潰，跨在欄杆上，對著勸說的警察嘶吼。
“別勸我！我活著就是拖累他們！”
他開飯館五年，主打的就是一個實在。
用的油是品牌桶裝油，肉是當天從菜市場拉回來的新鮮肉。
周圍的快餐店為了在平臺上搶單，價格一家比一家低。
十塊的套餐，還送飲料，還包配送。
怎麼做到的？
預製菜，冷凍肉，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調和油。
他不願意。
他覺得做餐飲，是對人心的。
客人吃進嘴裡的東西，不能昧良心。
結果呢？
那些吃著料理包的食客，給了五星好評，說“便宜又大碗”。
而他店裡為數不多的幾個真實評價，卻說“味道還行，就是有點貴，價效比不高”。
房東又來催租，說下個季度房租要漲兩千。
老婆問他，這個月店裡生意怎麼樣。
他笑著說，挺好的，挺好的。
實際上，為了維持現金流。
他已經把父母留給他的最後一點積蓄都填了進去。
實在撐不住了，他把店兌了出去。
接手的是個年輕人。
第一件事就是把廚房裡的東西全換了，換成了一箱箱印著各種菜名的料理包。
他騙老婆說，店裡要重新裝修，他正好休息一段時間。
然後每天“出門上班”，其實就是到處找工作。
可他快四十了，除了會炒幾個菜，什麼都不會。
當保安，人家嫌他不夠高。
送外賣，他搶不過那些年輕人。
去工地，人家一看他這細皮嫩肉的手，直接就擺手讓他走。
他感覺自己像個被時代淘汰的、沒用的廢物。
一個廢物，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這些人為什麼要勸他？
他明明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死，是他唯一能給老婆孩子留的出路。
“你們不懂！你們不懂！”
就在老王喃喃自語的時候。
這邊陳諾直接就要往警戒線裡走。
“哎！同志！危險！你不能進去！”
一個年輕警察立刻攔住他。
陳諾腳步不停，只丟下一句：“我跟他說兩句。”
“你不是專業人員，會刺激到他！”
陳諾停下轉頭，看著那個警察，反問了一句。
“你們是專業的，他聽了嗎？”
警察被噎住了。
就這一秒的空檔，陳諾已經閃身進去，走到了離那男人不到十米的地方。
“你別過來！”
老王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陳諾，聲嘶力竭。
“你再過來我就跳了！”
他身子又往外探了探，引得橋下一片驚呼。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陳諾站定看著他，只問了一個問題。
“大哥，你吃晚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