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間剛下過一場大雨,曲折蜿蜒的山路難行,滿心裝的都是妻子安危的潘家材,卻不自覺將油門擰到了最大。
老舊摩托車,在寂靜鄉間的石子路上一路疾馳、顛簸,眼看行駛過半,再有半個多小時,他就能趕到醫院。
恍神間,摩托前輪碾過一堆碎石,車子突然失去控制,將潘家材整個人甩飛了出去。
他忍著疼痛在地上滾了兩圈,人倒是沒什麼大礙,就是手肘和膝蓋部分摔倒的時候擦破了皮,他走起路來還有點一瘸一拐。
潘家材扶起摩托繼續趕路,只是這次他再不敢心急,一路上,他總覺得自己褲管那塊黏糊糊的,但因為要趕時間,他一直沒來得及停下檢視。
直到他穩穩將車騎到醫院,闖進大廳時被保安攔下提醒,他才發現褲腿膝蓋那塊的皮肉被撕開個大口子。
鮮血混著煤灰像條可怖的黑蛇般蜿蜒而下,滴滴答答弄髒了醫院白色地板。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馬上收拾……”
他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就準備往地上擦。
“你這是幹什麼!”
保安趕緊攔住他,擺了擺手。
“行了行了,你別管了,這裡待會兒會有人來收拾,你趕緊去掛號處理一下你身上的傷吧,瞧你那身髒的,要是感染可就麻煩了。”
“謝謝……”
潘家材誠惶誠恐,一瘸一拐逃也似的往手術室方向趕去。
“誒,錯了錯了,掛號在這邊啊!”
保安衝著他背影大喊,可潘家材卻好似沒聽到一般,越走越快。
“婉芝怎麼樣了?”
等他摸到手術室門口時,何婉芝奶奶和大姑正抹著眼淚,在門口焦急等待。
見他現在才來,大姑抬眼,本想罵他幾句,可看他一身狼狽,沾滿煤渣的衣裳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換,血淋淋的手肘和膝蓋還明顯帶有外傷。
一時間大姑表情怔住,恁是一句難聽的話都罵不出來了。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
“沒事,就是來的路上一時著急,騎車摔了一跤……”
潘家材憨笑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頭上的煤渣撲簌簌往下掉落,染黑了他腳下的地板,這下搞得他更是臉紅不好意思了。
“這事怪我沒跟你說清楚……”
見他這樣,大姑一臉自責,當時她掀開被子,看到侄女身下全是血,她嚇壞了,還以為侄女是產後大出血,急忙叫來醫生給侄女搶救。
而她自己,則是立即去護士站給侄女婿打電話,前幾次都沒打通,她以為這次也會聯絡不上,沒想到這次電話只響了兩遍,侄女婿就接了電話。
當時她語無倫次,下意識就把自己的猜想當成事實跟潘家材說了。
得知妻子只是產後縫合的傷口崩裂出血,正在手術室裡進行二次縫合,潘家材長長吐出口氣,一直緊繃著的心瞬間安定不少。
“好好的,她傷口怎麼會突然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