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德坊,太尉府。
府門前。
“本少爺傷的重不重?”
“重,太重了,任誰見了少爺這傷,不都得說聲藥石無醫?”
“那本少爺這模樣慘不慘?”
“慘,太慘了。”
“少爺,就您現在這妝容,丟大街上都會被當成命不久矣的乞丐。”
“老爺看見您這模樣,保準心疼。”
石令寬聽著小廝的敘述,滿意的點了點頭,一瘸一拐邁入家門,直奔內府。
穿廊過棟後,撕心裂肺的哭聲傳遍內府。
“爺爺啊,救命……救我啊。”
“爺爺,我不行了,我要死了,你一定要救我……有人要殺我啊。”
內府見客廳。
門外寒氣逼人,屋內溫暖如春。
皆因府內設有地龍,點燃乾柴,饒是凜冬時節,赤腳在房中行走亦不覺冷。
棋盤前,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正與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儒士手談對弈。
聽聞外面呼聲,石堅眉宇間隱露怒意。
中年儒士也用好奇目光望著門外。
隨著哭喊聲靠近,一人渾身是血,跌跌撞撞撲進客廳內。
“爺爺,救我,有人要殺我。”
石令寬幾乎是在往前爬。
石堅眼看孫子如此悽慘模樣,當即面露驚容,手中白子落地,急忙起身上前攙扶:
“逆……你這是怎麼了?何人將你傷成這樣?”
他言罷,就開始著手檢查石令寬身上的傷痕真偽。
畢竟,假冒自己重傷這種事,他這位乖孫可沒少幹。
“嘶,哎喲喲,爺爺輕點,疼啊,疼死我了。”
石令寬捂著臉上裂開的傷口,眼淚橫流。
中年男子起身,目光平靜道:“太尉,令孫臉上這傷……瞧著不像假的。”
“廢話,當然不是假……。”
石令寬看清說話之人相貌,急忙改口道:“見過岳父……見過蘇祭酒。”
中年人姓蘇,祭酒是職稱,隸屬國子監,是國子監最高執政官。
祭酒掌管全國教育部門,雖是三品官,但桃李滿天下,於朝中威望甚高。
一聲岳父,讓蘇文狼保持的微笑蕩然無存,臉色都黑了些許。
石堅虎目一瞪:“臭小子,再敢胡言亂語,老子把你送去幷州參軍。”
石令寬一縮脖子,哭的更加賣力。
石堅見此場景,也難免有些心疼,心中怒意鼎盛,聲音沉了幾分。
“長安城內,老夫的眼皮底下,竟有人敢將你重傷至此,簡直不把老夫放在眼裡。”
“說,你究竟被何人所傷?”
石令寬回想起皇宮水房內的遭遇,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變本加厲,講述給了身居太尉的爺爺。
“爺爺,幸好我跑得快,要不然,那涼州來的蠻子非得把我活活打死。”
“到時候咱們石家可就絕後了,他這是要讓我們石家斷子絕孫啊。”
本來盛怒之下的石堅,聽聞打他愛孫的人是閔王世子,當場表情一僵,徹底沒了火氣。
蘇文狼皺眉道:“這魏無忌將愛子送來京城求學,此子半月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本以為是閔王有所交代讓他收斂行事,卻不想此子出手如此狠辣。”
石令寬道:“爺爺,您一定要為我做主,你看那蠻子把我打成什麼樣了?”
“不斷他一條腿,難消我心頭之恨啊。”
石堅聞言,頓時怒道:“你給老夫住口。”
石令寬被怒喝聲嚇了一跳。
石堅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臭小子,你平時惹是生非,一些小官小吏家的公子打也就打了。”
“可你惹誰不好,非要招惹閔王世子?”
石令寬驚呆了。
因為這跟他想象中的劇本不一樣。
他以為,無論如何,祖父見到自己傷的如此之重,肯定會替自己出頭。
沒想到反過來對自己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這讓無法接受現狀的他有些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