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郡,黃河北岸。
渾濁的河水在身後翻湧,帶著刺骨的寒意。
剛剛完成渡河的八千精兵,腳下的土地尚未踩實,甲冑上還帶著溼冷的水汽。
主將張遼立馬于軍前,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前方陌生的丘陵。
他麾下計程車卒,皆是百戰餘生的幷州狼騎與西涼悍卒。
此刻正有條不紊地整理著隊形,肅殺之氣驅散了渡河帶來的疲憊。
“報——”
斥候的快馬卷著煙塵從前方疾馳而來,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
“將軍!前方十里,發現大股賊軍!”
幾乎就在斥候話音落下的瞬間,遠方的地平線上。
彷彿被某種力量攪動,無數白色的頭巾如同洶湧的浪潮,從三面的山坳與丘陵後方翻湧而出!
“嗚——嗚——”
蒼涼而野性的號角聲響徹原野。
漫山遍野的吶喊,匯成一股撼天動地的聲浪,朝著立足未穩的官軍猛撲過來。
旌旗雜亂,兵刃不齊。
但那股人山人海帶來的壓迫感,足以讓任何一支精銳之師心驚膽寒。
“是白波賊的主力!”
隨軍參謀曹操勒住馬韁,一雙細長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片湧動的白色海洋。
他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彷彿在快速計算著什麼。
“張將軍!”曹操的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沒有絲毫的慌亂,
“左翼三萬,右翼三萬,正面至少五萬!”
“賊軍人數近十萬,十倍於我!”
他頓了頓,目光從敵軍轉向自己腳下的土地,語速極快地分析道:
“我軍剛渡黃河,人困馬乏,銳氣未盛。”
“此地過於空闊,無險可守。”
“一旦陷入圍戰,賊軍可從四面八方合圍,我軍必遭切割!”
“屆時腹背受敵,不出一個時辰,便會全軍覆沒!”
分析精準,判斷果決。
張遼回首望了一眼身後波濤洶湧的黃河。
那張素來沉穩的臉上,沒有半點懼色。
他微微點頭,對曹操的判斷深以為然。
“曹參軍所言,與本將所想一般無二!”
他猛地抽出腰間佩刀,刀鋒直指後方河岸,聲若洪鐘,傳遍全軍:
“全軍聽令!”
“前隊變後隊,交替掩護,向河岸撤退!”
“此戰,我等背水而戰,死戰到底!”
“喏!”訓練有素的將士們立刻行動起來。
陣型在運動中保持著嚴整,邊戰邊退。
猶如一塊堅硬的礁石,在浪潮的拍擊下緩緩向後挪動。
曹操見狀,立刻抱拳請命:
“張將軍!”
“賊勢浩大,斷後之軍至關重要!”
“操不才,願為將軍殿後,確保主力安然退至河岸!”
他此舉,既是展示自己的勇氣與擔當,也是為了進一步博取這位幷州猛將的好感。
張遼眉頭一蹙,下意識地便要拒絕。
在他看來,曹操雖智計過人,但終究是個文人底子的參軍。
論衝鋒陷陣,遠不及自己麾下的悍將。
讓一個參軍去執行九死一生的斷後任務,非他張文遠所為。
然而,
就在拒絕的話將要出口的瞬間,一道深埋於他心底的密令,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現。
——相國密令:
【曹操天生反骨,若其有異動,或遇戰機,可便宜行事。】
那“便宜行事”四個字,背後隱藏的含義,張遼心知肚明。
相國,這是要借亂軍之手,除了這個姓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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