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董家豎子,來真的?
曹操的腦子因為宿醉,到現在還嗡嗡作響。
昨夜那場宴席,與其說是慶賀,不如說是灌酒。
興起的董卓,端著酒爵,一輪又一輪地勸酒。
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曹操明知其中有詐。
但在那種人人皆醉我獨醒就要掉腦袋的氛圍下。
也只能硬著頭皮一杯杯往下灌。
結果就是,今早頭痛欲裂,差點沒能從床榻上爬起來。
更別提,出城時還被守城門計程車卒攔了下來。
那幾個兵痞,拿著他的腰牌翻來覆去地看。
磨磨蹭蹭,盤查了足足半個時辰。
臉上那副“老子就是故意噁心你”的表情。
差點讓曹操當場拔劍。
他當然知道,那些城門官背後是誰。
董仲穎,你娘希匹!
連這點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都用上了!
而現在,董璜,這個靠著叔父作威作福的蠢貨。
正拿著雞毛當令箭。
他手裡把玩著代表監軍權力的青銅符節。
鼻孔朝天,下巴抬得老高。
一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現在手握生殺大權的樣子。
主位上,作為主將的張遼。
只是抱臂而立,面沉如水,眼神冷得像冰,絲毫沒有要開口勸阻的意思。
一股火,“噌”地一下就躥上了曹操的天靈蓋。
欺人太甚!
老子英雄半生,還要受你這黃口小兒的氣?
然而,那股滔天的怒火,在衝到嘴邊的前一刻,卻被他硬生生壓了下去。
他看到了張遼那冰冷的眼神,看到了帳內親兵們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明白了。
在這裡發作,除了逞一時口舌之快。
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落入更深的圈套。
好漢不吃眼前虧。
這筆賬,老子給你記下了!
曹操的臉上,怒氣瞬間消散,轉而換上了一副坦然認罰的表情。
他對著董璜一抱拳,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監軍明察秋毫,軍法如山。末將,甘願領罰。”
說罷,他轉身就朝帳外走去,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唯有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沁出一點猩紅。
這乾脆利落的反應,反倒讓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說辭的董璜微微一愣。
他看著曹操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當然知道曹操會遲到,因為這一切本就是安排好的。
他更知道,這十記軍棍,只是一個開始。
叔父董卓給他的密令,可不是簡簡單單的“立威”。
而是兩個字——
“逼反!”
對,就是逼曹操反!
董璜並不蠢,他知道曹操這種人是養不熟的狼。
與其等他羽翼豐滿再反。
不如現在就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手段。
把他所有的怒火都逼出來。
然後名正言順地,將他徹底扼殺!
這十軍棍,就是第一道開胃菜。
怒火嘛,得一點一點地給他攢起來。
一次性給足了,人反而就冷靜了。
而另一邊,張遼看著曹操毫不猶豫地去領罰。
眼神中也閃過一絲複雜的波動。
昨夜回營前,他也接到了一道來自相國的密令。
那道密令,比董璜的更直接,更血腥:
“曹操腦有反骨!若其有不軌之舉,文遠可立誅勿赦!”
所以,他剛才不是冷眼旁觀。
他是在等。
等曹操拔劍,等曹操怒吼,等曹操給他一個拔刀的理由。
可惜,曹操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未等張遼心中那聲嘆息落定,帳外便陡然炸響了軍棍著肉的沉悶聲!
“啪——”
緊接著,一聲,又一聲,規律得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