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師傅,緩緩開口,聲音沙啞。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咱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走吧,帶上工具,跟他們走一趟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是啊,只要能保住性命,比什麼都強。”
另一個師傅也附和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好,我們走……”
李瑞最終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帶著幾個師傅,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工具。
然後,跟在李寬等人的身後,緩緩離開了瑞木堂。
許元眼神微眯。
他沒有出聲,也沒有出手。
只是默默地跟在人群后面,一同走了出去。
龍虎嶺……
這件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倒要看看,這些山賊,究竟在搞什麼鬼!
出了鎮子,眾人一路向北,直奔龍虎嶺。
道路兩側,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此刻也彷彿染上了一層肅殺之氣,更顯蕭瑟。
不時能遇到同樣被裹挾的木匠、鐵匠,他們或揹著工具箱,或推著獨輪車,神情麻木,沉默不語,如同一具具行屍走肉。
隊伍逐漸壯大,氣氛卻愈發壓抑,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許元混在人群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將一切盡收眼底。
“聽說了嗎?龍虎嶺這次鬧大了,要跟清河郡的鎮龍司幹上了!”
耳邊,隱約傳來壓抑到極點的低語。
“噓,小點聲,你想死啊?”
另一人聲音顫抖,帶著明顯的恐懼。
“怕什麼?這事兒早就傳開了!聽說半年前,龍虎嶺跑出去一個鎮龍司的臥底,把山上的情況摸了個透!”
“真的假的?那龍虎嶺這次豈不是要完?”
“誰知道呢?不過,抓咱們這些手藝人,肯定是想打造兵器箭矢,做最後的掙扎。”
許元心中一動。
“看來,那衛楨果然是鎮龍司的人。”
當日從三個龍虎嶺山賊手中救下衛楨的一幕,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鎮龍司若能剿滅龍虎嶺,對周邊百姓來說,絕對是一件大好事。
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膽,擔心哪天被山賊擄了去,丟了性命。
可轉念一想,許元又皺起了眉頭。
這些被抓來的木匠、鐵匠,此刻的心情恐怕是複雜的,甚至是矛盾的。
一方面,他們痛恨龍虎嶺的山賊,希望鎮龍司能剷除這夥禍害。
另一方面,他們又不得不為山賊打造兵器,以求自保,這無疑是一種悲哀。
“要是讓鎮龍司知道,咱們幫著山賊打造兵器,會不會把咱們也當成同夥?”
一個老鐵匠忍不住低聲抱怨,語氣中充滿了擔憂。
“誰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另一個木匠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這些人的擔憂不無道理,稍有不慎,就會身首異處。
一路無話。
日頭漸高,隊伍終於進入了龍虎嶺的地界。
山路崎嶇,兩側怪石嶙峋,樹木也變得稀疏起來,更添幾分險惡。
空氣中,似乎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人數越來越多,附近鎮上的木匠、鐵匠,加起來足有一百五十多號人,黑壓壓的一片。
李寬頻著眾人,來到一處巨大的窯洞前。
窯洞口,站著十幾個手持刀槍的山賊,個個凶神惡煞,殺氣騰騰。
窯洞周圍的地面上,隱約可見暗紅色的汙漬,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味,顯然這裡曾經死過不少人。
不遠處,幾個被隨意丟棄的破舊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裝著什麼,令人不寒而慄。
一個身影,從窯洞中緩步走出。
那是一箇中年男人,身材魁梧,面容粗獷,眼神如同鷹隼般銳利,透著一股兇悍之氣,一看就不是善茬。
李寬一見,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屁顛屁顛地迎了上去,點頭哈腰。
“三當家,您怎麼親自來了?”
趙志青,龍虎嶺的三當家,在清河郡一帶,也算是兇名赫赫的人物,殺人如麻,心狠手辣。
他沒有理會李寬,徑直走到眾人面前,目光緩緩掃過,如同在打量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的眼神如同毒蛇般陰冷,讓人不寒而慄,彷彿被死神盯上了一般。
“各位清河郡的鄉親父老,我是龍虎嶺三當家趙志青。”
“今天請你們來,是想借你們的手藝,幫我們龍虎嶺做點事。”
“只要你們好好幹活,我保證,過段時間,一定把你們平平安安地送回去。”
他的聲音粗獷而低沉,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更像是一種威脅。
接著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陰冷起來。
“但是,誰要是敢偷奸耍滑,故意拖延進度,那就別怪我趙某人心狠手辣!”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眾人,全都低下了頭。
“給你們半天時間休整一下,熟悉環境。”
“從明天開始,每天,至少上交五十件兵器,三千支箭矢!”
“記住,是至少!”
“當天完不成任務的,我就殺一個人!”
“殺誰,就看你們自己的表現了!”
趙志青的聲音,如同寒冬臘月裡的冰碴子,讓人從心底裡感到發冷。
人群中,一陣騷動。
許元站在人群中,暗暗評估著趙志青的實力。
從他散發的氣勢來看,應該是一位二次煉皮的武者。
一個趙志青他還不放在眼裡,以他如今的實力,要取其首級易如反掌.
但這裡是龍虎嶺,危機四伏,貿然行動絕非明智之舉。
趙志青訓完話,冷哼一聲,轉身往山上走去。
留下李寬等人,看守著這些木匠、鐵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