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堅持那幾乎不可能兌現的賭約,徹底得罪王家?
許元身板筆直,連眼皮都未曾撩起半分。
彷彿腳下那張足以讓無數人瘋狂的千兩黃金券,只是一張隨手可棄的廢紙。
他與王家之仇,早已不可化解,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又毫不掩飾的譏誚道。
“我只是來提醒王公子。”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他迎著王天陽那幾乎要噬人的冰冷目光,語氣淡然,彷彿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賭約,是王公子當著清河郡這麼多父老鄉親的面親口應下的。”
“至於他跪不跪,那是他自己的事。”
“關乎他個人的信譽。”
許元微微一頓。
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周圍那些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人群。
聲音依舊平淡。
卻字字如針。
“當然,或許……”
“也關乎堂堂王家,在清河郡,乃至在整個青州百姓心中的臉面吧。”
“我呢,終究只是個無名小卒。”
“討個公道罷了。”
“王家的名聲是好是壞。”
“臉面是拾起還是丟棄……”
“與我何干?”
寥寥數語。
不帶半點菸火氣。
卻似無形的巨掌,挾裹著萬鈞之力,狠狠扇在了王天陽、王瀾父子二人的臉上!
更扇在了每一個在場的王家人的臉上!
廣場之上,先是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緊接著。
如同燒沸的油鍋中被投入了冰塊,瞬間炸裂開來!
“嘶……這話……誅心啊!”
“太狠了!這是把王家架在火上烤啊!”
“意思就是,不跪,王家就是言而無信的小人唄?”
“那以後王家還怎麼在青州立足?”
“剛才王瀾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呢?現在怎麼不狂了?”
“嘖嘖,王家家大業大,不會連這點賭注都賴掉吧?那可真成了天大的笑柄了!”
“一千兩黃金就想買回臉面?可惜別人不買賬!”
“這點擔當都沒有,枉為青州名門世家!”
一句句議論。
一聲聲低語。
如同淬了劇毒的鋼針,密集地攢刺進王天陽和王瀾的心窩。
尤其是“言而無信”、“笑話”、“沒擔當”這幾個詞!
對於視臉面如性命的王家而言,簡直是扒皮抽筋般的羞辱!
王天陽的臉色瞬間鐵青到了極點!
胸膛劇烈起伏,鼻息粗重如牛!
那雙死死鎖定許元的眼睛裡,翻湧著毫不掩飾的暴戾殺機!
若非腳下站的是將作坊的地界,無數雙眼睛正聚焦於此!
他早已不顧一切,將這個膽敢一而再、再而三觸碰王家逆鱗的螻蟻,當場撕成碎片!挫骨揚灰!
“許元!你找死!”
王瀾面色漲紅扭曲,憤怒地嘶吼起來。
“別給臉不要臉!”
“你算個什麼東西!”
“不過是個走了狗屎運的鄉巴佬!賤民!泥腿子!”
“你真以為自己贏了?真以為能踩在我王家頭上?!”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給我宰了他!”
不等王瀾語無倫次地罵完。
他身後幾個膀大腰圓,凶神惡煞的王家護院早已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
他們在清河郡橫行霸道慣了,哪裡見過自家少主受此奇恥大辱?!
一聲怒吼!
幾人目露兇光,煞氣騰騰!
內力運轉間,筋骨噼啪作響!
握緊砂鍋大的拳頭,便要如狼似虎般,惡狠狠地朝著許元圍殺而去!
眼看就要血濺當場!
廣場上的氣氛,瞬間繃緊到了極致!
許元眼中也是殺意凜然。
他不惹事,不代表怕事!
王家人膽敢動手。
哪怕暴露身手。
今日,也要讓這群人飲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