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沙沙沙!”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工坊的寧靜,從前店方向傳來。
緊接著,一群人湧了進來。
為首的是個錦衣華服的青年,二十出頭,面容俊朗,眉宇間卻透著一股子與生俱來的跋扈。
身後跟著幾個家丁打扮的壯漢,一個個凶神惡煞,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都是練家子。
一行人皆是披麻戴孝,神色肅穆。
水井鎮的人,誰不認識宋家大少宋長青?
平日裡,這位宋大少爺就仗著家裡的權勢,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鎮上的人,哪個沒受過他的氣?
看他這副模樣,多半宋家有人過世。
李瑞心中咯噔一下,連忙迎了上去,拱手行禮,語氣恭敬地問道:“宋公子,您這是……有何貴幹?”
宋長青掃視了一圈工坊,目光最後落在李瑞身上,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
“李瑞,”宋長青開門見山,語氣傲慢,“我爺爺過世了,需要你們瑞木堂打造一副老屋。”
“老屋?”李瑞面露難色。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宋公子,您也知道,我們瑞木堂,只做陽宅的活計,不做陰宅的生意,這……恐怕不合規矩啊。”
“他孃的,你敢說不?”
宋長青身旁一個滿臉橫肉的家丁,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指著李瑞的鼻子,破口大罵。
“我家公子讓你做什麼你就乖乖做!哪來那麼多廢話?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招牌!”
宋長青擺了擺手,示意家丁退下。
他上前一步,靠近李瑞,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要的,可不是普通的老屋。”
“我要金絲楠木棺!”
“金絲楠木?”李瑞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金絲楠木,那可是皇家御用的木材,價值連城,珍貴無比。
尋常百姓,別說使用,就是看一眼都難。
私用金絲楠木,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許元聽到金絲楠木,也是心頭一震。
這玩意兒,一般人根本用不起,也不是有錢就能用的。
除了皇家,只有那些有權有勢的家族,才敢偷偷摸摸地使用。
宋家竟然敢提出這樣的要求,足以見得其勢力非同小可,根本沒把朝廷的規矩放在眼裡。
這也印證了這世道真的已經亂了。
連規矩都不講了。
李瑞面露難色,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宋公子,這金絲楠木,太過貴重,我們瑞木堂,恐怕……恐怕無福消受啊。”
“貴重?”宋長青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只要你們做得好,錢不是問題。”
“我宋家,有的是錢!”
旁邊一個老師傅忍不住插話道:“宋公子,按理說,以宋家的地位和財力,老爺子的老屋,應該早就準備好了,怎麼會到現在才來定做?”
宋長青斜睨了那老師傅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我家老爺子的老屋,自然是早就備下了,還用得著你們操心?”
“我讓你們做的金絲楠木棺,不是給我爺爺用的!”
“那是……”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疑惑。
不用來下葬,那做什麼?
宋長青頓了頓,這才緩緩說道:“這是風水先生的意思。”
“我家老爺子過世前,特意請了清風觀的玄機道長來看風水。”
“玄機道長說了,要用金絲楠木,做一副空棺,陪葬在我爺爺墓旁,才能鎮住地脈,庇佑我宋家氣運,保我宋家三代富貴!”
“這……”眾人更是驚訝。
陪葬空棺,這種做法,聞所未聞。
而且還是用金絲楠木做空棺,簡直是暴殄天物!
李瑞猶豫再三,還是搖了搖頭。
“宋公子,實在抱歉,這活兒,我們瑞木堂接不了。”
“金絲楠木,本就稀有,更不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能用的。這要是傳出去,官府追究下來,可是滅門的大罪!”
“萬一惹來麻煩,我們可擔待不起。”
“再說,我們瑞木堂,也確實沒有做過白事的先例,壞了規矩,怕是會惹人笑話。”
“這麼說,你是不給我宋家面子了?”宋長青臉色一沉,語氣中帶著威脅。
李瑞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心中叫苦不迭。
宋家在水井鎮勢力極大,上頭更是有人,一手遮天,得罪不起。
但金絲楠木棺,實在太過特殊,風險太大。
一個不小心,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宋公子,您這是為難我啊。”
李瑞苦笑著說道,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眼前這位爺,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瑞木堂只是個小本生意,實在是……”
“廢話少說!”
宋長青不耐煩地打斷了李瑞的話,眼神中盡是輕蔑。
“我宋長青今天把話撂這兒了,這金絲楠木棺,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宋長青的聲音陡然拔高,在工坊裡迴盪,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別跟我說什麼‘瑞木堂規矩’,在水井鎮,我宋家的規矩,就是規矩!”
宋長青上前一步,逼視著李瑞,眼神陰鷙。
“我三叔可是將作坊的人!你若是不想瑞木堂明天就變成一堆爛木頭,就最好給我識相點!”
“將作坊?”
李瑞臉色大變,如遭雷擊。
將作坊,那可是朝廷設立的官辦工坊,權力極大。
專門負責製作各種精美的器物,供應皇室和達官貴人。
宋長青的三叔,竟然是將作坊的人!
這層關係,別說瑞木堂,就是整個水井鎮,也沒幾個人敢招惹。
將作坊隨便一句話,就能讓瑞木堂關門大吉,甚至家破人亡。
周圍的木工師傅們,也都聽到了宋長青的話。
一個個臉色蒼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完了,這次瑞木堂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李瑞額頭上冷汗直冒,後背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
今天這事,恐怕是躲不過去了。
如果不答應宋長青的要求,瑞木堂,恐怕真的要完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咬了咬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