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淒厲至極,完全不似人類能發出的慘叫,驟然撕裂了山莊的死寂!
王瀾的面板,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變得青黑、乾癟!
一條條猙獰扭曲的黑色血管,如同活過來的蚯蚓,瘋狂地從皮下暴突而起,瞬間爬滿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體劇烈抽搐,不受控制。
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咔”錯位聲響!
整個人,彷彿正被一股無形而殘暴的力量,強行撕裂,然後又野蠻地重塑!
難以言喻的劇痛,如同最洶湧的黑色潮水,瞬間將他徹底淹沒!
“爺爺!你……你給我吃了什麼?!好痛!好痛啊!!”
王瀾痛苦到極致地嘶吼著,眼球因為巨大的痛苦和壓力而充血外凸。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飛速模糊,沉淪。
一股原始、暴虐、只剩下純粹嗜血殺戮慾望的瘋狂意志,正如同最貪婪的兇獸,瘋狂地吞噬、同化著他的一切!
王鎮遠緩緩鬆開了扼住他喉嚨的手。
他冷漠地注視著在地上翻滾掙扎,人形特徵迅速消退,散發出濃烈惡臭的孫子。
那張枯槁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反而浮現出一種近乎病態的,扭曲的快意。
“這可是好東西!”
他的聲音冰冷刺骨,不帶任何人類的情感。
“能讓你擁有撕碎一切敵人的力量!”
“記住!這一切,都是那個叫許元的木匠造成的!”
“是他!害死了你爹!”
“害死了你二叔!”
“害得我們王家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家破人亡!!”
“你若還想報仇!”
“你若還恨!”
“就給我撐下去!!”
“變成真正的妖魔!”
“去殺了他!!”
“殺了他!!!”
王鎮遠的聲音如同魔鬼的詛咒,一字一句,狠狠鑿進王瀾的耳中。
“把他撕成碎片!!!”
“許元……”
這兩個字,像一塊燒到通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王瀾即將徹底崩潰的意識最深處!
爹死了!
二叔死了!
家沒了!
煊赫百年,曾經高高在上的青州王家,轉眼之間,就這麼煙消雲散!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個始作俑者,都是那個叫許元的木匠!
那個該死的雜種!
無邊無際的恨意,如同火山噴發,轟然注入他即將被黑暗徹底吞噬的靈魂!
“我要殺了他!!”
“我一定要殺了他!!!”
“啊啊啊啊——!!!”
強烈的、純粹到不摻雜任何其他雜質的恨意,竟奇蹟般地支撐住了王瀾搖搖欲墜的意識!
讓他在痛苦變異中,死死地堅守住了最後一絲清明,沒有立刻被狂暴嗜血的意志徹底沖垮!
“哦?”
王鎮遠看著王瀾眼中凝聚不散,反而愈發濃烈的怨毒與瘋狂,眼神詫異。
“意識竟然如此堅韌?”
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地上扭曲的身影。
“不錯,當真不錯!”
“保持下去!死死保持住這份恨意!你至少……能成個堪比三次煉皮的強大魔人!”
王鎮遠陰冷地笑了笑。
他對著旁邊心腹,揮了揮枯瘦的手掌,冷聲吩咐道:
“把他帶下去。”
“立刻浸泡在‘腐屍毒液’的缸裡,加速轉化!”
“是!老太爺!”
那名心腹連忙上前,一把拖起仍在痛苦嘶吼、身體不斷扭曲變形的王瀾,快步離開。
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下王鎮遠一個人。
他緩緩抬起頭,望著跟他臉色一樣陰沉晦暗的天空,低聲詛咒。
“許元……”
“你等著……”
“老夫就算拼上這最後的一切,也定要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一定!!!”
......
時間一晃,兩個月悄然流逝。
這一夜,月華似水銀瀉地。
許元盤膝院中,雙目緊閉。
心神沉寂,默默運轉著《空照經》。
他赤著上身,堅實的古銅肌膚上,從胸腹到四肢,三百六十五處人體要穴,都塗抹著厚厚一層膏藥。
膏藥幽幽,閃爍著深邃的銀芒,正是那得來不易的銀血膏。
此刻,正有奇異景象發生。
明月高懸,清冷的月光,化作絲絲縷縷看得見摸得著的清輝,匯聚而來,輕柔地落在他身上。
銀血膏的陰寒藥力,與這太陰月華之力,內外呼應。
許元周身,漸漸籠罩在一片朦朧而神秘的銀色光暈之中。
每一寸肌膚,都在月華與藥力的雙重淬鍊下,發生著深刻而神妙的蛻變。
無比清晰地“看到”,盤踞在血肉深處的最後一縷銅色,正在緩緩消融。
最終,徹底褪去,被濃郁的銀色光澤取代!
他的氣息,隨之悄然改變。
不再是銅肉境時的鋒銳畢露,而是變得更加內斂、精悍。
霍然!
許元猛地睜開雙眼!
剎那間,他眸子深處,兩道神秘細小的蝌蚪狀靈紋驟然亮起!
如兩點寒星閃過,令人心悸!
轟!
一股遠比銅肉境時更加磅礴的強大氣勢,以他為中心,驟然向著四面八方席捲開來!
小院中的空氣,似乎都因此而凝滯了一瞬!
“銀肉境……終於,成了!”
許元感受著體內脫胎換骨般的變化,壓抑著心頭的激盪,緩緩長身而起。
兩個月苦修,十一次銀血膏淬鍊,終究是成了。
那張得自王傳山的千兩金券,如今也已化作烏有。
近萬兩紋銀的投入,才堪堪鋪就了這通往銀肉境的道路。
鍛體之路,果然是以海量資源堆砌而成,一步一金山。
但這代價,值得。
在這人命如草芥的世界,唯有力量,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雜念被瞬間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