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響徹大陸,帶來的是無上的威儀,也是冰冷的壓迫。
千仞雪沉浸在力量帶來的掌控感中,用繁重的教務和永無止境的修煉填滿每一寸光陰。
貌似在供奉長老議事廳被她親手推開的男人和兩個女兒。
連同那扇門合攏時的嘎吱一聲,都已被徹底遺忘在某個落滿塵埃的角落。
……
在武魂殿最高的穹頂之下,千仞雪端坐於天使聖座中央。
純淨而熾烈的天使聖光,在她周身流淌,將原本就冷豔的容顏映照得愈發神聖,也愈發疏離。
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凡俗的千仞雪,而是承載著六翼天使一族復興使命的天使聖王。
神諭如烙印刻在靈魂深處。
欲登神位巔峰,掌無上權能,必斬斷塵緣情絲。
世間情愛,皆是神途道路上的絆腳石。
唯有徹底摒棄,方能將人性的軟弱,徹底淬鍊為神性的純粹與力量。
從而引領武魂殿走向前所未有的輝煌。
離婚,不僅僅是一場契約的分割,更是她向天使聖王神位獻祭的投名狀。
她親手斬斷了與李長青的情感羈絆,也冷酷地分割了兩個孩子在她生命中的位置。
千仞雪明確告訴過自己,這是必要的犧牲,是為了更偉大的目標。
分別的過程中,只有小兒子李青山選擇了她。
這讓她冰冷的心湖中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至少,子女血脈的延續中,還有李青山選擇了正確道路的認可。
“聖王陛下,這是武魂帝國邊境魂師分殿的年度預算批覆,需要您過目。”
胡列娜的聲音打破了聖光籠罩下的寂靜,她捧著一卷文書,步履輕盈地走近。
作為千仞雪最信任的閨蜜和得力助手,她敏銳地察覺到了聖座之上那完美面具下的細微裂痕。
千仞雪接過文書,指尖縈繞著淡淡的聖光,目光卻並未立刻落在文字上。
胡列娜沒有立刻退下,而是站在一旁,狀似無意地輕嘆一聲:
“青山那孩子,今天又在訓練場待到很晚。他……”
“越來越像他父親了,那股子倔強勁兒,太像了。”
千仞雪批閱文書的動作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像他父親?
那個被她親手剝離了榮耀、只剩下五十級魂力、帶著兩個女兒離開的男人?
“娜娜,”千仞雪的聲音清冷如神殿的玉石,“我已成就天使聖王之位,凡塵俗念,當盡數斬斷。”
“至於李長青如何,青山如何選擇,皆是他們自己的路,無需再提。”
千仞雪她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試圖將那絲被勾起的波瀾徹底壓平。
胡列娜卻不退縮,她太瞭解千仞雪了。
她走近一步,聲音壓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和尖銳的試探:
“斬斷?真的能斬斷嗎?雪兒,我看著你們一路走來。”
“李長青他……或許方式笨拙,但他對你,對孩子們的心意,從未摻假。當年你重傷吸收魂環,命懸一線,是他……救了你。”
“你只是刀子嘴豆腐心,騙不了自己。”胡列娜淡然講述說,她是瞭解這件事情的,可是她必須選擇站隊千仞雪。
“夠了!”
千仞雪猛地抬眼,黃金瞳中聖光暴漲,一股強大的威壓瞬間充斥了整個大殿。
胡列娜被震得後退半步,臉色微白。
但千仞雪眼中的怒意並非完全針對胡列娜。
更像是對自己內心那不受控制翻湧的某種東西的呵斥。
她深吸一口氣,聖光緩緩收斂,聲音恢復了冰冷的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過去之事,不必再提。李青山選擇了我,證明他明白武魂殿的未來高於一切。而李長青……”
千仞雪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詞,最終只吐出冰冷的評價,“他既已帶走千雪和念雪,便與我武魂殿再無瓜葛。”
“況且,他現在,只有五十級魂力,帶著兩個年幼的女兒,能翻起什麼風浪?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這話語,既是說給胡列娜聽,更是說給自己聽。
千仞雪必須堅信這一點,才能壓制住心底深處那荒謬的、不該存在的念頭……
那個被她親手“廢掉”的男人,那個被她分割得支離破碎的前夫,真的能照顧好兩個嬌滴滴的女兒嗎?
二女兒李念雪那麼小,夜裡會不會哭著想媽媽?
大女兒李千雪那麼懂事,會不會偷偷抹眼淚?
胡列娜的擔憂,並非是空穴來風。
此刻,遠離武魂殿權力中心的一座邊陲小鎮郊外。
一間樸素卻整潔的農家小院裡,正上演著與苟延殘喘截然不同的景象,溫馨的暖光,緩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