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千里:“師傅,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水電工?”
喬雪君:“快乾活,你看王醫生都忙起來了。”
王涓風在旁邊拆沙發的棉絮,一把把往外掏棉花,看起來比喬雪君還能拆。
她抬眼:“這棉花還可以,處理一下用來做止血帶。”
匡千里於是也開始了,他更關注一些電器,能收走的東西都收走,遙控器他都收走了。不能收走的東西就地拆掉,把有用的東西拆下來帶走。
他們在太陽出來之前,就把這個房子拆得差不多了。
連續幾天他們都在搜刮這些空屋子。
這天早上,喬雪君他們已經走到了離家大概八百米位置的鎮上一家空房子。
這裡離鎮子的中心比較遠了,但是距離王涓風原本診所的位置很近。
還沒天亮,天色朦朧,走到前面開路的匡千里道:“這一路上的瘋牛病真是不少,你說他們是吃什麼遊蕩到這個時候都沒餓死的。怎麼會有那麼多瘋牛病?之前有那麼多嗎?”
三個人沿著街邊房子,弓著腰,儘量縮小存在感,往前摸著牆根走。
喬雪君在後面道:“現在物資缺乏,餓著肚子出來找東西,很容易被瘋牛病襲擊,難以反擊。感染者增加並不奇怪。”
王涓風小聲介紹道:“這個房子是肖家的,因為去城裡工作,肖家搬去城裡住了,家裡好幾年都是沒人的。”
不過就算如此,他們也做好了這個沒人的房子已經早已經被洗劫一空的準備,畢竟一路走來幾乎所有的房子都被倖存的村民們洗劫過一遍了。
但接近房子後,喬雪君發現了有些奇怪,這個房子和其他的看起來雖然也差不太多,窗戶玻璃被破壞,門也大開著,但是窗戶玻璃碎了,上面的鋼筋防盜欄還在,他的門還很乾淨,沒有瘋牛病來折騰的痕跡。
之前他們去的很多人家,房子上都是有腳印的,第一次打劫的人去踹門破壞門,就會留下腳印。
王涓風鼻子動了動,有些奇怪地擰了擰眉,轉頭告訴了喬雪君:“有艾蒿的味道。”
喬雪君的嗅覺沒有醫學專業的王涓風那麼敏銳,聽她這麼一說,才聞到了一點。
不過對付瘋牛病,只要有艾蒿就可以。這裡被人灑了艾蒿——這裡有人住?
最先停下腳步的是匡千里,他表情奇怪地看向了喬雪君:“不會有人吧。”
他當初就是以為喬雪君屋子裡沒人,進去了,所以才捱了一刀。
喬雪君抿了抿唇,看了看那座房子:“先進去看看。”
畢竟大門都開著,如果正常有人在家,會開著房子大門嗎。
匡千里走在前面,鑽進了屋內。
王涓風和喬雪君跟在後面進去。
喬雪君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口袋。
之前她的小皮革帶是專門裝彈弓的,現在她還裝了手槍,那手槍還不小,是有點突兀,但是藏在衣服底下,別人也發現不了。
火力充足帶來的勇氣真是無限的,想想裡面的17枚子彈,現在喬雪君根本不害怕。
屋子很大,進去後一樓不像是外面的房子一樣空,什麼都有。
喬雪君看清後怔在了原地,當機立斷:“走,肯定有人。”
搶活人的東西和搶死人的東西是兩回事。
他們可以搜刮空的房子,收集物資做儲備。如果真的到活不下去的那天,人吃人也稀奇,但是現階段沒到展現人性本惡的時候,搶活人的東西就不合適了。
匡千里和王涓風都對喬雪君的命令習慣性遵從,完全沒有提出異議,喬雪君說走,他倆轉身就能撤。
可當三人慢慢撤退時,忽然從房子裡傳出了一陣響聲,在二樓。
喬雪君立刻站定,抬頭朝著樓梯上看去。
其他兩人也防備地朝著喬雪君靠近,把後背貼近對方,防禦的姿態。
匡千里拿出了他做的弩箭,王涓風手裡捏著手術刀。
樓上的聲音接著響起,像是什麼碰到什麼杯子掉在地上的聲音,很快上面響起一聲:“誰?誰進來了?”
是一個虛弱的男人的聲音。
三人面面相覷,沒人說話。
喬雪君看著二樓的樓梯口,上面慢慢出現了一個身影輪廓,屋裡沒有燈,能看出是個男的,他彎著腰,一隻手捂著肚子,往下看著他們三人。
喬雪君道:“我們不小心進來,什麼也沒拿你的,這就走。”
那個男人低頭看著他們三人,最後眼神停留在王涓風身上,疑惑詢問:“王醫生?”
因為住得近,他認識王醫生。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認出了王醫生,那個男人道:“我聽到你們說要走出去,我知道,你們沒拿我的東西,是好人。”
喬雪君:“那我們走了。不打擾。”
王涓風卻打量他,出聲道:“肖哥,你,病了?”
那個男人低下頭,低聲道:“是,上吐下瀉兩天了,我快死了吧。”
昨天回家後,他連關門的力氣都沒有。
王涓風卸下了防備的姿態,忍不住道:“你站在那裡,我來給你看看。”
喬雪君下意識抓住了王涓風的手腕,遲疑地看著她,不是很贊同王涓風的決定。
王涓風安撫喬雪君道:“沒事的喬喬,我就看一下就過來。”
喬雪君想開口阻止,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如果王涓風是被她阻止就能不救人的人,當初反叛軍要進鎮子,她也會因為匡千里的阻止,而不來通知她了,可她最後還是來通知了她。
而且現在情況不是特別緊急。
她有槍,能兜底。
喬雪君放開了王涓風:“小心。”
見王涓風上前,她推了匡千里一把:“去看著。”
聽見王涓風要給自己看病,那個男人急忙往樓底下走了兩步:“謝謝王醫生,謝謝王醫生,我……啊!”
他根本走不穩,才走了兩步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整個人都摔倒在了樓梯下,匡千里想上去扶都沒來得及。
整個人都被摔得昏昏沉沉爬不起來。
喬雪君:“……”
看起來確實沒什麼威脅。
王涓風上去檢視,那個男人好半天了才反應過來,回神後道:“王醫生,我家裡這些東西,只要你幫我治好了病,隨便你拿!”
匡千里在旁邊嘴賤道:“哪用得著,她要是給你治死了,東西還不是隨便拿,搬進來住你又能說啥。”
男人僵住了。
王涓風無奈地看了匡千里一眼,然後跟男人道:“放心,我不會故意治死你。”
她們醫學生從入校到入職,都是要宣誓的,救死扶傷是天職,不可能故意治死人。
王涓風問了問他的症狀,最後問道:“你這幾天吃的什麼,喝的什麼?”
男人道:“吃的是我從別人家收集的一些東西,玉米,麵粉之類,喝的沒有,在山上找的水,一個山洞裡面的水,有點怪味。”
王涓風:“燒開了嗎?”
男人點頭:“燒開了,但是那個水還是很渾濁。”
王涓風神情凝重:“你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有高燒。有可能是食物中毒,細菌感染。得用抗生素才行。”
他這病是不會自愈的,需要藥物干預。但是這人是肯定不能帶回避難所的,只能王涓風自己從避難所把藥帶出來給他用上。
喬雪君也看了看那個男人。
這一點系統提到過,現在極端高溫中死掉的人,大部分就是因為喝了不乾淨的水生了病才死掉。她有些慶幸他們有還算是乾淨的水源,不然一樣要面臨這樣的風險。
王涓風對那個男人道:“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弄點藥過來給你。”
男人激動一下子站起身來,看著王涓風,眼睛發紅,聲音顫抖語無倫次:“你,你有藥可以治我的病?真的嗎,醫生,王醫生……謝謝你。我,我以為我要死了呢!我……”
王涓風只是笑笑:“沒事。用了藥會好很多的,匡神,幫我把他扶去沙發上躺著。匡神?”
匡千里在旁邊四處打量。
王涓風:“匡神,看什麼呢?”
匡千里回神:“不是說治好了可以送東西,提前看看哪件合適。”
正說著話,他們聽見門口忽然一聲響,像是什麼東西倒地了,扭頭去看,只見門口的喬雪君拉著彈弓的皮弦,繃直對準門外,指間夾著的彈珠閃著冰冷銳利的金屬光澤。
門口三米遠的位置已經倒下了一個瘋牛病,折騰著爬不起來,只能倒在地上哇哇叫。
是喬雪君剛剛將一個接近大門的瘋牛病擊倒了。雖然有艾蒿瘋牛病不會進屋,但瘋牛病在附近遊蕩也很危險,容易撞上。
喬雪君又射了一枚鋼珠出去,“嘭”的一下直接擊中了那個瘋牛病的喉嚨,清脆的咔嚓聲,彷彿是那裡的骨頭斷裂了。地上的瘋牛病也不能再發出聲音。
不見血,也沒聲音。
這樣就不會把別的瘋牛病吸引過來了。
喬雪君放下彈弓:“王醫生,你和匡千里先在這裡忙,我去別的地方收集物資,你們自己小心。把門關上。注意一點。”
對她來說,站在這裡乾等著有些浪費時間了。
匡千里:“行,知道了。你去忙。”
喬雪君點頭,臨走時看了那個男人一眼,指間捻著一枚鋼珠,眼神暗暗帶了威懾——最好別有什麼壞心思。
男人移開了眼神。
這女的也太猛了吧,兩下就把瘋牛病打得趴地上起不來。他哪裡還敢有什麼壞心思啊,他現在甚至生著病,都走不動路!
喬雪君到了別的附近的屋子,開始像往常一樣收集物資。
在太陽上山前,喬雪君回到了家,而王涓風還在那個姓肖的男人家裡,給他治病。匡千里在陪著她。
回家後喬雪君就開始清點今天撿到的寶藏。
最近她天天用搖搖機跟外界連線,發現外面大家都把外出收集物資稱為“開寶箱”“撿寶藏”,已經很多人都這麼幹了。
如果開寶箱開到了吃的,就說運氣好,“手紅”,如果一天下來開到的都是沒用的,就會抱怨自己是“小黑手”。
喬雪君的手,好像從來沒紅過。
倒是匡千里運氣不錯,撿到過一瓶二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