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姌挽著邱月的手臂站在一米開外,身上嶄新的的確良襯衫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頭上戴著的珍珠髮夾隨著她抬下巴的動作輕輕晃動。
她看著沈茵茵,眼底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沈茵茵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但並未接話。
“怎麼,心虛了?”邱姌見她不語,乾脆走到她跟前,氣勢凌人地道,“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你這種鄉下來的……”
“邱同志!”秦禹突然上前半步,高大的身影將沈茵茵完全擋在身後。
他聲音不大,語氣卻很冷,“請注意你的言辭。”
邱姌瞪著秦禹,尖著嗓子道:“我說錯了嗎?還是你也心虛了?秦禹,你可是霍大哥的戰友,覬覦戰友的物件……”
“邱姌!”
沈茵茵突然從秦禹身後走出來,上前一步,高出邱姌半個頭的身高在陽光下投下一道陰影,將對方完全籠罩其中。
“你有什麼不滿衝我來,”她一字一頓地說,聲音冷得跟裹了冰似的,“別把不相干的人扯進來!”
邱姌被她突如其來的氣勢震得後退了半步,看沈茵茵的眼神滿是錯愕。
沈茵茵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邱同志,你與其整天盯著別人的事,不如多琢磨琢磨自己的事情吧。”
她故意放慢語速,“我聽說……你文工團主唱的位置已經被團裡新來的同志取代了,有閒工夫還是多專注自己的本職工作吧。”
這件事她也是前幾天無意中聽大院的鄰居閒聊時說起的,當時她還想著邱姌是不是被霍梟當眾拒絕,一蹶不振才……
現在看來,邱姌氣焰依舊囂張,恐怕也沒受什麼影響,主唱位置被取代,完全是技不如人!
“你!”
邱姌的手指猛地攥緊,指甲在掌心掐出幾道深深的月牙痕。
她那雙總是盛氣凌人的杏眼裡,此刻翻湧著羞惱與不甘。
“沈茵茵,你給我等著!”
邱姌狠狠跺了跺腳,拉著邱月,扭頭就走。
不過走出去很遠之後,她又猛地回頭,眼神陰沉沉地盯著沈茵茵的方向。
她想到之前聽到沈茵茵和秦禹的對話,咬著後槽牙,陰惻惻地道:“沈茵茵,就憑你還想參加高考,別做夢了!”
……
七天後晌午,沈茵茵正在院子裡晾曬剛摘下來的金銀花,忽然聽見院門“哐當”一聲巨響。
“沈茵茵,你這個死丫頭,給老子滾出來!”
這聲暴喝像道炸雷,驚得她差點弄倒眼前的曬架。
沈茵茵滿臉驚愕地回頭,就看到一個佝僂著背的瘦削男人踹開院門闖了進來。
他穿著件洗得發黃、皺巴巴的襯衫,褲腿一隻挽到膝蓋,另一隻拖在地上。
一張嘴,就是一股劣質的燒酒味,燻得人頭暈。
“死丫頭,原來你真的在這裡!我說呢,那姓霍的小子怎麼這麼著急把家裡的房子都賣了,原來是順道把你給拐帶走了!”
男人氣勢洶洶地走上前,一把揪住沈茵茵的辮子,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她頭皮掀起來。
“媽的!”他黃褐色的板牙間噴出腥臭的酒氣,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在沈茵茵臉上,“你知不知道你跑了,劉家追著老子要那十五塊錢的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