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同志。”
沈茵茵輕輕按住秦禹顫抖的手,觸到虎口的老繭。
“這勳章該別在軍裝上,或者送給另一個值得你送的人。”
說到這,她轉頭看了眼,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卻渾身低氣壓的霍梟。
“我回來之前已經知道我和霍大哥的結婚報告被駁回了,但這改變不了什麼。
我和霍大哥之間,從來就不只是一紙結婚報告的事……”
說到這,沈茵茵一臉抱歉地看著秦禹。
“秦同志,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秦禹的手掌猛地收緊,勳章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我明白了。”
他垂下眼瞼,滿臉的落寞。
過了一會,才挺直腰板,對著沈茵茵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抬腳就走。
院門“吱呀”一聲合攏,秦禹軍靴的聲音漸漸遠去,直到徹底消失。
霍梟保持著攥拳的姿勢,因為用力過大,指關節的傷口又滲出血絲,在洗得發白的軍綠袖口洇開暗色痕跡。
“我準備重新打一份結婚申請。”
他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茵茵,你……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第一次打結婚報告,那時候他和沈茵茵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但現在不同了,她能靠自己賺錢,又在中醫館跟著許大夫學醫,還在準備高考……
她的未來,有很多種可能性,沒有必要一定要跟他綁死!
想到這些,霍梟的心裡就悶得慌。
可當他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又親眼看著秦禹表白被拒。
他實在很想知道,沈茵茵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沈茵茵正蹲著收拾打翻的搪瓷缸,聞言指尖一頓。
一個沒留神,鋁製缸子又“咣噹”一聲,滾回地上。
“霍大哥,”她垂著眼睫,把缸子擺正,“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我給你添太多麻煩了……
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為我,沈大富也不會鬧去部隊,害你被領導批評……”
她的話還沒說完,霍梟突然大踏步走到五斗櫃前,一把拉開抽屜。
鐵皮月餅盒被開啟,裡面整整齊齊碼著各種糧票,還有錢。
“我每個月發的津貼,除掉房租和生活費,根本剩不下什麼錢。
芳芳要讀書,我每次回來,你還給做那麼多好吃的帶去部隊……”
霍梟說著說著,情緒也跟著激動起來。
“還有上次劉軍的媳婦難產,如果不是你拿出六十塊錢,說不定她們母女早就……
你看這盒子裡,還存了這麼多錢,都是你去山上採藥、做泥膜,賺來的。
你給我添什麼麻煩了?明明都是你在照顧芳芳和我!”
沈茵茵聽到他的話,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變成,“可這次影響到你前……”
“芳芳!”霍梟沒等她說完,就突然朝裡屋喊了一嗓子。
布簾很快掀開,穿著漂亮小裙子,羊角辮一甩一甩的霍芳,很快從裡屋裡小跑著出來。
“跟你沈姐姐說。”
霍梟單膝蹲下,粗糙的大手按在她肩頭。
“上週月考考了多少分?”
“語文98,算術100。”霍芳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沈茵茵,“老師說我這成績能保持下去,等以後肯定能考縣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