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棠並沒有注意,出聲叫住了眼前的宋思明。
“宋叔叔,要是你和白阿姨對這段影片出現的聲音真有爭議的話,我倒是不建議你們找人去比對一下。”
“畢竟宋叔叔有兩個女兒,認不出其中一個女兒的聲音也是人之常情。”
她無疑是在拱火。
宋思明想也不想的無腦拒絕:“有什麼可證明的,無非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而已,就算是宋苒的又能表示什麼。”
即使事先有所預料,孟京棠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沒人性的話。
他的意思好像是在說:不管當初是不是宋苒唆使的人去綁架宋凝,都不重要了。
因為宋凝說是她的做的,傅宴西和沈聽瀾相信是她做的,所以也只能是她做的。
可是憑什麼!
到底是憑什麼!
這樣的話可以由任何一個人來說,卻不能是宋苒的親生父母。
拋開傅宴西,他們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可以信任的支柱。
可他們卻沒有想要替她辯護的打算。
孟京棠緊咬牙關,雙手因憤怒而顫抖。
她又聽到宋思明語重心長地說:
“京棠,我知道宋苒是你的朋友,你替她感到惋惜,可她也是我的女兒。”
“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是我們做父母的人從小驕縱了她,才養成了她無法無天的性子,竟然一念之差做出綁架自己親生妹妹的行為。”
宋思明的一番話再次將宋苒釘在了恥辱柱上,彷彿她落得今天的下場是罪有應得。
孟京棠笑了:“宋叔叔,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她瞥了眼宋凝的方向,輕輕搖著放在甜品臺上的香檳杯。
杯裡的香檳已經見了底,她的指尖落在杯壁上,在室內燈光的折射下,映襯出淡淡的陰影。
孟京棠毫不避諱地說道:“就算宋叔叔你想亂攀親戚,宋苒哪裡來的親生妹妹。”
“小三生的孩子就是小三生的孩子,要是所有的私生子、私生女都能認祖歸宗,不得亂套了?”
她平靜的語氣和口吻,似是在同大家隨意開著玩笑。
在旁圍觀的眾人此時的表情都很好品。
孟京棠的話糙,理不糙。
傅家一向顯赫,宋家家世也不低,今天受邀前來參加兩人訂婚宴的大多是南城名流圈中有頭有臉的人士。
這種事情在圈子裡屢見不鮮,在外面養幾個情人、生幾個孩子根本不值一提。
也沒見過哪家拎不清,要去捧私生女、私生子的臭腳。
宋家認回了宋凝又如何,宋凝攀上了傅宴西又如何,他們骨子裡都是看不起她的。
而宋凝最怕的就是他們道破不說破的異樣眼光。
和她第一次在宋家別墅的院子外見到宋苒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後來的她,拼盡全力去模仿宋苒的一言一行,可卻怎麼都模仿不到位。
她才明白,原來那是與生俱來的虛假和輕蔑感。
宋凝忍不住跳出來質問道:“孟京棠,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孟京棠嘴角的笑意更輕淺了,妖嬈得像朵罌粟花。
要說宋凝在意的點是什麼,孟京棠想以她這樣自持清高的人,一定是她永遠無法改變的出身。
她可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父母可以窮得叮噹響,可以過衣不蔽體的生活,但必須要有尊嚴地活著。
可偏偏,她從一出生就是註定不被認可的存在,甚至她的出生都不該得到允許。
所以她羨慕,她嫉妒,她卻又想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