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斯年不可置信,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或者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天氣太冷站在外邊那會兒把腦子也凍壞了,不然怎麼會聽到夢裡般臆想的話。
陶意怎麼會說和他結婚這樣的話?根本不可能。
拿著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中,拿不起也放不下。
“陶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楊斯年看著陶意,眼中是掩蓋不住的慌亂,他想要自己看上去冷靜下來,可越是嘗試,越是無法冷靜。
陶意第一次看到楊斯年露出這樣的神色,她張了張口想說話。
“老闆,我把成員們帶來了。”猝不及防,會客室的門被推開,冷風也鑽了進來。
被冷風一吹,陶意準備說出口的話也吞了回去,楊斯年也在瞬息間恢復成冷靜寡言的合作方形象。
教練帶著六個人出現在會客室時,敏銳覺察到會客室的氣氛有些微妙,他們親愛的老闆和合作方之間雖然是坐在一起,但感覺其中隔著一條鴻溝。
察覺到這種尷尬,教練果斷選擇扔下這幾個人,默默退出了會客室,並帶上了門。
六個人,分別是四個女孩,兩個男孩,看著年紀,已然是成年人,有的人應該會比陶意的年紀還大。
由於他們的到來,陶意只能暫且擱置方才和楊斯年的談話,開始談公事。
楊斯年也進入了工作狀態。
他靜靜地聽著他們的一些需求,手握電容筆,在平板上飛速寫下一些內容。
青澀的少年感在這一瞬間褪去,屬於成年男性的成熟、穩重聚集在他的身上,散發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魅力。
其中一個女成員不算小聲地呢喃:“好帥啊!穿著這樣一個大帥哥給我做的衣服,比賽都有動力了不少呢!”
另外一個男成員不屑道:“差生文具多,你那個技術,穿再好的衣服也沒用。”
“你……”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倒是緩解了這間屋子裡的尷尬氣氛。
量完尺碼,最後再次確認細節,基本就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聽上去工作量似乎還可以,但陶意靠在角落的真皮沙發上,直面空調的熱風,等得睏意已然來襲。
“陶意,別在這裡睡,容易生病。”
溫和的男聲,是楊斯年。
陶意緩緩睜開眼睛,坐直身體。
成員們也適時關心她,問她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陶意搖頭否認,示意他們不用擔心。
真的只是空調對著吹,太困了。
楊斯年再次與陶意確認細節,無誤後成員們紛紛離開會客室,回去補覺。
沒有了他們嘰嘰喳喳,會客室的氛圍又冷了下來。
楊斯年緊緊攥著平板,手心都攥出了汗。
還要繼續剛才的話題嗎?陶意似乎並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打算。
她看起來好像只是隨口一說,他是不是有點反應過度了?
陶意會不會笑話他?
楊斯年垂眸裝作在看剛才記下的溝通細節,卻悄悄抬眼看著陶意。
陶意感覺到了楊斯年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他們都是俱樂部的VIP成員,為了方便練車,時常會住在這裡。最初,他們都是業餘賽車愛好者,都是獨來獨往。不止他們,其他辦了卡但不常來的VIP也是這樣。但只有他們六個人聚在了一起,組建了車隊。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選擇我作為負責人,但既然接下了,總要負責到底。”
楊斯年靜靜地聽她講,一雙眼睛溫柔地注視著陶意,他似乎很認真,將每一個字都記在心上。
那些他沒能參與的,陶意的人生,她願意講,哪怕只有一點,也足夠了。
“我同你說這些,是想讓你清楚我的工作。昨天的話,並不完全算是說謊。開一個俱樂部,要投入的資金很多,我並不能保證盈虧,也許俱樂部的收益還不如我在家啃老。”
“所以,你可以再認真考慮一下,和我結婚的事情。”
“我不著急要答案,只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陶意說了那麼多,楊斯年腦海中卻只剩下兩個字。
結婚。
陶意在說,要和他結婚。
不是別人,是和他。
楊斯年和陶意。
楊斯年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這次他聽清了,但依然覺得不夠真實。
那麼多年,他也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和陶意結婚的場景,但幻想終歸是幻想,現實中,他只要能遠遠地望著陶意,看著她走向屬於她的幸福,就足夠了。
幻想的無數次場景中,都無一是今天這般,陶意率先提出結婚這件事。她的話於他而言,總是格外珍貴。
“你想好了?”楊斯年聲音有些發啞。
陶意毫不猶豫點頭,回答:“想好了。”
楊斯年:“好。你方便的時候,我們去領證。有什麼要求,你可以現在提出來。”
他答應了,答應得很痛快。
快到陶意準備的其他臺詞,完全用不上。
“現在,我方便。”陶意說。
“你可以對你的伴侶有任何要求。如果現在想不到也沒有關係,婚後可以慢慢想,我們有很多時間。”楊斯年見陶意答應得如此爽快,不免多說了句。
他怕委屈了她。
陶意怔愣了片刻,再開口時,她的語氣多了幾分試探:“任何要求?”
楊斯年回答得毫不猶豫:“嗯,任何要求。”
“好,我會看著來。”陶意說。
“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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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鐘,陶意和楊斯年從民政局出來,手裡都多了一張寫著結婚證的紅本本。
她結婚了。
這應該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可她的內心卻並沒有掀起多大波瀾。
甚至能分享的人,也寥寥無幾。
“方便送送我嗎?”楊斯年朝停車位的磨砂黑GTR看了看。
說來也巧,今天他的車送去維修,全程是坐地鐵談的合作。兩人來辦理結婚,是陶意開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