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斯年動作微滯,沾著碘伏的棉籤懸在半空,他垂眸望著陶意倔強又防備的眼神,忽然輕笑出聲:“我知道。”
他指尖輕輕擦過她泛紅的眼角,動作比擦拭傷口還要輕柔。
她向來不會用自己的脆弱來博得任何人的關心,這一點,他很清楚。
“但現在,你可以故意吸引我的注意,要試試嗎?”
陶意的瞳孔驟然緊縮。
她聽見自己的心臟正在有力且節奏加快地撲騰、撲騰,劇烈跳動著。
除了在賽場上時,她鮮少會在日常生活中有這種感覺。
如此鮮活,證明她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楊斯年的話像是一把鑰匙,突然開啟了她塵封在心底的閘門,釋放出一頭洪水猛獸。
陶意猛地朝他撲過去,將他按倒在沙發上,傾身壓上去,與他雙唇交纏。
黑色皮質沙發的表面很是冰涼,與楊斯年唇上的溫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明明以前她不覺得這個沙發冰冷,可現在楊斯年在這裡,她竟然覺得這沙發選的不好,等有時間,一定要選一個面料更柔軟觸感也更有溫度的才行。
陶意的指尖深深陷入他肩頸的肌肉,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浮木的溺水者,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勁。
而他的手掌,始終從後面托出她的後頸,隔著碎髮,反覆摩挲著,意猶未盡。
明明昨天已經把該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一遍,可直到現在,他依舊不敢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切,是真實的。
碘伏的氣味混著檀木氣息在舌尖翻湧,陶意是先撲上去的那個,最開始也是吻得最急的那個。但很快,楊斯年反應過來以後,反守為攻。
等陶意反應過來時,早已為時已晚。她想後退,卻被楊斯年突然收緊的手臂桎梏在懷裡。
這個擁抱,很溫暖,沒有試探,也沒有剋制,更沒有慾望,有的只是一種......想把她揉進骨子裡的珍惜和心疼?
陶意總覺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她和楊斯年才認識兩天,她對他全然不知,他對她也是一知半解。談什麼珍惜?又從何談起心疼?
有些時候,她覺得自己的想法也是很莫名其妙,她在心底輕笑。
“陶意......”他的聲音悶在她肩窩,聲音沙啞道,“這次也是你主動的,不算我欺負你,對吧?”
陶意:“......”
“你知道你這種行為,意味著什麼,對吧?”
昨天是喝醉了,楊斯年並不能確定陶意是真的想和他有些什麼,還是意識不清醒所以半推半就和自己把該做的都做了。
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的陶意,是清醒的,是理智的。
而陶意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做了那麼多年的賽車手,參加過大大小小的比賽。多年來的經驗,早就讓她形成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應——在彎道或者超車以前,預判所有所有可能發生的風險和意外。
但人心是不能提前預算的,陶意伸手覆上他的心臟。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衫料子,她明顯感受到,他此刻的心臟在加速跳動著,而這種加速跳動,是因為她。
“我知道,”陶意單手解開他襯衫最上面得一顆紐扣,隨後第二顆,第三顆……
她的耳根微微發熱,言辭間還在儘量保持得體,“我在試,在試你說的.......故意吸引你的注意。這樣做,對嗎?”
楊斯年猛地抬頭,眼底翻湧的情緒幾乎要將她吞沒。
無論是畫設計圖時,還是去和徐晉文出差和難搞的客戶談合作時,他自認為他一向都算冷靜自持。
而此刻面對陶意,他的理智早已被眼前的這一切所吞沒。
他現在,只想沉浸在這一切之中,將所有煩心事都拋諸腦後,什麼都不去想。
只沉浸在,他和陶意兩個人的世界裡,不被任何人打擾。
楊斯年的指腹輕輕碾過她微微上揚的唇角,倏爾,他低笑出聲,笑聲裡夾雜了很多情緒,陶意分辨不出。
“不是這樣的。”他託著她的腰將她往上帶了半寸,讓兩人視線平齊,“想要吸引我的注意,起碼要這樣,我來教你。”
他的雙手從背後緊緊禁錮住她,急切又熱烈地吻了上去,絲毫不給她一絲喘息空間。
外面的風越刮越大,隔著加厚玻璃他們都能聽到外面沙沙的風聲,正在肆意喧囂著什麼,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撞在窗戶上。
而屋內的二人,早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從沙發上,滾到了地毯上。
陶意的大衣早已不知所蹤,只露出裡面單薄的針織衫。而楊斯年的襯衫領口方才早已被陶意解開,此刻更是被完全扯開,露出大片的面板,健碩的腹肌在暖黃的地燈下,鍍成了暖金色。
剛才被壓制的理智突然回籠,陶意慌忙要起身,卻被他按住腰際的手穩穩定在原處。
“別動。”楊斯年的氣息拂過她耳垂,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讓我再確認一次。”
這次的吻不再像剛才那樣毛頭小子初次開葷一般迫切,而是像賽車進入直道般綿長而堅定。
他的舌尖掃過她唇齒間的顫抖,像是在描繪一幅早已熟稔於心的地圖。
陶意也沉浸在和他親吻的這種氛圍中,與他逐漸更上一層樓......
不知過了多久,玄關處的電子鐘發出午夜十二點的輕響。
陶意氣喘吁吁躺在床上,身上早已洗過澡,並換了舒適的家居服,是楊斯年做的。
楊斯年此刻靠在床頭,懷裡摟著她。
二人都很安靜,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楊斯年。”陶意突然開口說道,“你襯衫被我扯壞了,需要我賠你一件新的嗎?”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身軀傳來:“你很喜歡那件襯衫?”
他的笑明顯不懷好意,陶意又回想起方才扯襯衫的一些細節,耳尖瞬間燒了起來。她猛地推開他,背對著他躺著。
“不需要就算了,反正你也不缺一件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