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斯年任由她捶打,低低的笑聲震動胸腔:“這我可不認,明明是你一句話都不問,就誤會了我,受傷的人是我,所以你應該補償我。”
“補償?”陶意耳尖泛紅,手指無意識地揪住他襯衫上的銀質袖釦,“你倒是會順竿爬。說來聽聽,你想要什麼補償。”
楊斯年低頭,手指繞著她垂落的髮絲,“我想,申請你朋友圈的點贊資格,可以嗎?”
關於陶意為什麼遮蔽了他的朋友圈,現在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比起追問原因,他更希望,以後可以不錯過陶意的每一條動態。
他不想再從別人那裡,看到她的朋友圈近況了。
陶意的指尖在銀質袖釦上打了個轉,金屬涼意滲進她的指腹。
她都忘記了,自己的朋友圈一直是遮蔽楊斯年的。
她記得,她和楊斯年相親那天,楊斯年提出和她交換聯絡方式。
如楊斯年當時所說,他們交換聯絡方式,是為了後續雙方家長如果問起來,他們也好有個交代。
既然是出於這樣的目的,陶意最初確實沒有打算讓他看自己的朋友圈。
至於後面嘛......她忘記把朋友圈對楊斯年開放了。
並不是故意要遮蔽他。
“楊設計師想了許久,就琢磨出這麼個幼稚的要求?”她故意用拖鞋的鞋頭,踢了踢他的皮鞋鞋尖,“我還以為你要抓住機會,提出什麼了不得的條件呢。”
陶意嘴上雖然這樣說,但身體卻很誠實,拿出手機,當著楊斯年的面,解除了對他的朋友圈遮蔽。
“既然這是你要的補償,我同意了。”陶意難得俏皮道。
楊斯年將她摟緊,像是摟住全世界最珍貴的珍寶一般,他輕聲附在她的耳邊,柔聲問道:“你剛才說,想要我們之間的關係,更進一步,是真心話嗎?”
結婚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確實無論在生活習慣上,還是在床上,都十分默契,好像他們天生就是來契合彼此的。
但是他們之間,總是過於禮貌,禮貌到不像是一對夫妻。
過於有邊界感的生活,楊斯年從一開始就想要改變。
但他不能逼迫陶意,他想等陶意自己敞開心扉,主動邁出這一步。
現在看來,他等到了。
他曾經想過自己需要等待一年、兩年......乃至十年,或者一輩子。
總之,他不會對陶意放手。
而現在這個結果,比他所預計的時間,要短了很多很多。
他迫不及待地和陶意確認她這句話的真實性,生怕她會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陶意的睫毛微顫,吊燈暖色的金邊將她耳尖的紅染得透亮。
“是真心話。”她的聲音輕得像杯底未融的方糖,“不過……”
尾音被她含在舌尖打了個轉,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他襯衫下襬,布料紋理透過指腹傳來細微的癢,“你準備怎麼定義‘更進一步’?”
楊斯年有一瞬間怔在原地,隨後思考她的話。
要怎樣才算更進一步呢?
他們現在,好像看起來已經很親近了,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他們都做過了。
但他總感覺,他們之間差些什麼。
“比如——”楊斯年低笑一聲,將她環固在沙發深處,彼此之間的氣息交織,“以後每一個早晨,我都可以向你索要一個早安吻。每一天工作之餘,你可以抽出時間,多想一想我。”
不要去想那個不值得的男人,多想一想我。楊斯年心想。
陶意抬頭,撞上他眼底碎金般的笑意。
結婚以來,她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他的眼睛。
光是看眼睛的話,陶意其實很難將他和成熟的商務男人聯絡到一起。
他的眼睛極具少年氣息,像是初生的朝陽,溫暖,具有蓬勃的朝氣。
並且陶意越看,越覺得他這雙眼睛很熟悉,她以前好像在哪裡見過。
“還有呢?”她伸手替他整理歪掉的領帶,指尖劃過他喉結時,感受到他輕微的震動。
陶意索性使了一些壞心眼,領帶並不是替他整理得很規整,而是越整理越亂,甚至險些拉了下來。
“再比如……”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制止住她的動作,小心翼翼將她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口,那裡正隔著襯衫傳來沉穩的心跳,“希望你做噩夢時,能第一時間轉身抱住我,而不是躲到陽臺去看月亮。””
陶意猛地抬頭,喉間湧上熱意。她從不知道,自己每一次深夜的輾轉,都被他默默收進眼底。
“楊斯年,”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連她都陌生的柔軟,“如果我試著去喜歡你,那你會試著喜歡我嗎?”
“當然。”
他的指尖掠過她的唇線,最終落在她眉心輕輕一吻。
這個問題無需去問,因為......他早就喜歡上個她了。
只是她不知道。
暗戀這種事,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事情,他自己知道,就足夠了。
陶意仰靠在沙發上,雙手環住楊斯年的脖子,將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主動吻上他的唇角:“聽上去,似乎是一樁很公平的交易。但是我這個人眼光很高的,你要一直一直對我好才可以。”
楊斯年的瞳孔驟然收縮,喉結輕輕滾動。窗外的夜色正漫過紗簾,將他眼底翻湧的情緒染成星辰般的顏色。
陶意的指尖還停留在他領帶結上,那裡有她方才搗亂時留下的褶皺,像極了他每次看到她時,心跳紊亂的紋路。
“一直一直對我好”——這句話在他胸腔裡盪出迴音,十一年前那個暴雨夜忽然清晰如昨。
十五歲的陶意蹲在便利店門口躲雨,懷裡抱著溼透的素描本,髮尾滴下的水珠砸在他遞過去的巧克力包裝紙上。
那時他舉著傘蹲在她面前,她抬頭時睫毛上的雨珠正好落在他手背上,涼絲絲的,像此刻她環在他頸間的指尖。
她當時說:“學弟,你對我這麼好,以後學姐等你成年了,嫁給你好不好?學姐也會一直一直對你好。”
明明是兩個人的約定,可只有楊斯年一個人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