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堰微怔,經歷此劫,本以為她會害怕騎馬,都準備讓她與自己同乘了,她還這般忌諱,反倒襯得他心中旖旎有幾分齷齪?
竇文漪咬了咬牙,利落地翻身上馬。
這時,裴司堰策馬到她的身側,聲音蠱惑,“想要我給你主持公道嗎?你想好了再回答。”
竇文漪自然明白這件事,根本不能上秤。
若是認真論起來,她身為縱馬行兇的主犯,難辭其咎,必定會受到責罰。
若能幫端王治好腳傷,說不定能打一張感情牌,將功補過。
可,她除了依靠裴司堰,還有可依靠的人嗎?
端王墜馬受了傷,混亂之中還被人射了一箭,狩獵自然被中斷了。
不出她所料,那箭鏃上果然還藏著一種不易發覺的毒,萬幸被她及時發現並解毒,他的腳傷並沒什麼大礙。
......
陰霾籠罩著玉清離宮,大批馴獸人、養馬師、訓鷹師都被禁軍侍衛羈押嚴查,離宮的內侍、女官都又被清理了一遍。
一時間,人心惶惶。
因端王受傷的事,並未傳出風聲,導致竇明修被禁軍找到時,還渾然不覺他已闖下滔天大禍。
他氣焰囂張,“你們,想帶我去哪裡?我不去!知道我是誰嗎?我三妹妹是準太子妃,你們......敢!”
安喜公公從禁軍身後走了出來,笑容可掬,“竇小大人,有個訓鷹師招供說收了你的銀子,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你若執意不肯去,咱家就只能綁著你過去了。有什麼話,你還是親自到太子殿下跟前去說吧!”
竇明修瞳孔地震,他不是想用鷹隼嚇唬竇文漪一下,讓她吃點教訓,為什麼會驚動太子?
不可能,就算太子要替她主持公道,一定更偏袒三妹妹的。
否則,就憑竇文漪,恐怕連太子的面都見不到。
她不會真的出了大事吧?
竇明修忽地一陣後怕,“我四妹妹到底怎麼樣了?”
安喜公公眸中閃過一絲鄙夷,“沒什麼大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竇明修被禁軍押到承華殿時,竇文漪早已換了一套乾淨的衣裙,神色平靜,規規矩矩坐在黃花梨座椅上。
殿內不見太子,除了幾個伺候的宮婢,竟然還有竇茗煙和謝歸渡兩人。
竇明修見她完好無損,心底那股擔憂瞬間煙消雲散。
他幾步走到了竇文漪跟前,恍然道,“好你個竇文漪,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還學會告狀了?家裡不夠你折騰,芝麻綠豆大的事,你還要鬧到太子殿下跟前?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閒?”
竇文漪蹭地起身,一言不發,狠狠一巴掌就甩在了竇明修的臉上。
啪的一聲。
巴掌又脆又響。
竇茗煙驚得捂住了嘴巴,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四妹妹,你幹什麼?你氣性太大了,你有什麼資格打兄長!”
她和謝歸渡也是剛剛才到,還搞不懂狀況,她暗自猜測竇明修想要教訓竇文漪的事,可能被太子抓了個正著。
謝歸渡同樣驚詫萬分,“漪兒,到底發生了何事?”
“竇明修,我到底與你有何大仇,值得你買兇害我?那鷹隼發瘋嚇唬我還不夠,你還毀掉了指示牌,給我準備了狩獵的陷阱。若我掉下去,不死也得變成殘廢。”
“我是死不足惜,可我的馬失控導致端王墜馬受傷,謀害皇族,其罪當誅,竇明修你糊塗不想活,為什麼要連累我?你好大的膽子!”
竇明修竟然間接傷了端王?
在場所有人無不震驚。
竇茗煙急得落淚,都語無倫次了,“不,不對,四妹妹,......兄長肯定沒有做這些事,這些事背後肯定另有其人。”
“兄長,你快快解釋啊,肯定是四妹妹她先惹怒你的,你也只是想嚇唬嚇唬她,對嗎?”
竇茗煙嗓音帶著哭腔,她是想提醒竇明修找一個合理的理由,沒有理由,哪怕現編,也要編一個理由。
竇文漪心中冷笑,她都差點殞命變成殘廢,到竇茗煙口中就只剩下輕飄飄‘嚇唬’兩個字?
用命來嚇唬自己的妹妹嗎?
真是匪夷所思,讓人開了眼界!
謝歸渡不可思議,早已意識到事件的嚴重性,否則裴司堰不會把他們幾人都請到這裡來。可要完成竇文漪所說的那一系列的事情,恐怕竇明修也沒那個能耐。
“是你收買了訓鷹師?”
“對,我只是想嚇唬她一下,其他事不是我乾的!”竇明修回過神來,覺得憋屈極了,“竇文漪,若不是你自心思歹毒,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你捫心自問,你是不是想破壞三妹妹的名節?你還想毀了她的婚事!”
竇文漪笑了,“我怎麼破壞她的名節了?”
竇明修冷哼,“你想把她和謝歸渡的私情,告訴——”
“住口!”謝歸渡和竇茗煙異口同聲,想要制止。
竇茗煙猛地後退一步,氣得渾身發抖。
這一刻,她遍體生寒,懼意翻江倒海,心底把竇明修罵了個千百遍,這裡是承華殿,是裴司堰的地盤。
完了......
他要害死她嗎?
不知何時,裴司堰已佇立在殿門,似笑非笑,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