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明修定定地看著謝歸渡,見不得他那副萬事波瀾不驚的樣子。
“你又在得意什麼?四妹妹也不想嫁給你了。”
竇明修和他自幼一起長大,說話向來沒有分寸,壓根沒注意到男人眸底聚集的冷意。
“我們的婚約是長輩定的,誰也不能解除。”
謝歸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嗓音清冷,“她是在怪我前陣子冷落了她,她心裡一直都有我的。”
“議親期間,我就不去看她了。下聘的事,你先別提了,免得節外生枝。”他把手中的禮盒遞給了竇明修,轉身離開。
一想起提親時她的決然,還有方才,她是發自肺腑想要退親,謝歸渡整個人的氣壓都不對了。
若她執意不嫁,他不應該感到解脫嗎?
為何他還會感到失落呢?
而這些竇明修顯然是察覺不了的。
他篤定竇文漪之所以拒親,是因她名譽受損不願連累別人,可現在真相大白,謝歸渡這麼驕傲的人都低頭服軟了,她還在鬧脾氣,實在太不懂事。
她無非就是拿喬,想要博得更多的關注。
竇明修拎著一堆禮盒,推門進去,竇老夫人一行人已經離開。
“這些都是謝歸渡送來的東西,都是些好東西。四妹妹,我看他待你是有心的。”
竇文漪掃一眼桌案上的錦盒,不僅有上好的藥材,還有珍寶閣的首飾,這些禮品雖不算特別珍貴,卻讓人挑不出錯來。
謝歸渡面面俱到,難怪,就連祖母都覺得他是良人。
竇明修耐著性子哄道,“他還給你帶了荔枝,你眼睛是長在天上嗎?錯過了他,你還想嫁給誰?”
竇文漪笑了,“兄長說的是,只是我吃了荔枝就會起紅疹,實在無福消受。三姐姐最愛吃荔枝,你還是給她送去吧。”
話一出口,一片死寂。
竇明修先是怔住,隨後驚呼,“你不能吃荔枝,我怎麼不知道?”
荔枝難得,要從千里之外的嶺南運送過來,即便是天家也頗為稀少,謝歸渡的外祖在嶺南,他的舅父與漕運又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每逢荔枝成熟,他都會送兩大框荔枝到府上來。
以往,竇文漪哪次得了荔枝,不是欣喜若狂?
竇文漪不想爭辯,“兄長不信,要我吃給你看嗎?”
竇明修有些惱了,“你既不能吃,為何一直不肯說?害他年年都送!”
“是,我早該說清楚,包括這樁婚事。”竇文漪一陣恍惚,忽地有些心疼曾經的自己。
那是他送給她為數不多的禮物,能不當寶貝一樣供起來嗎?
哪怕是聞聞荔枝的香味,她都會覺得人生值得。
可,他哪裡是要送給自己?
他分明是要送給竇茗煙啊!
若是單獨送給竇茗煙,他們私相授受的流言恐怕早就傳了出來吧,所以只能拿她當幌子,送來兩大筐。
竇明修心裡煩躁,盯著那荔枝渾身都不自在,索性乾脆拂袖而去。
竇文漪指了指那一堆禮盒,旋即冷笑,“翠枝,把這些東西連同上次謝歸渡提親時送來的,都一併退回定遠侯府。”
翠枝不可置信,一旁的碧荷眼皮一跳,徹底慌了,“姑娘,三思啊!”
這些東西退回去,不就是明晃晃打世子的臉嗎?
惹怒了定遠侯府,這門婚事就真的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