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京都。
當陳凡平靜地說出這三個字時,空氣彷彿凝固了。
林小七與藥不然的臉上,是純粹的茫然。她們的世界觀裡,安陽城已是天涯海角,京都更像神話裡的名字,遙遠而不真實。
唯獨蘇清月,那張原本因繳獲頗豐而泛著紅光的小臉,血色瞬間褪盡,白得像一張紙。
“師、師父……”
她聲音發顫,雙手死死攥住那個裝有五萬靈石的儲物袋,那沉甸甸的財富,此刻卻成了即將被投入熔爐的廢鐵。
陳凡掃了她一眼:“有問題?”
“轟”的一聲,蘇清月腦內的算盤炸了。
“問題大了!”
她尖叫著衝到陳凡面前,平日裡財迷的精明蕩然無存,活像一隻被踩斷了尾巴的貓。
“那是京都!大寧王朝的都城啊!”
蘇清月甚至顧不上稱呼,激動地揮舞著手臂,指甲都快戳到陳凡的鼻子上。
“我爹的商會想在京都外城租個最小的鋪面,一年租金三千靈石,還得排隊送禮!您知道在內城租一個最破的院子,一個月要多少嗎?五百!起步!”
她伸出五根手指,抖得跟篩糠一樣。
“我們這點家當,五萬三千八百六十二枚下品靈石,聽著是座金山,可扔進京都,連水花都看不見!三個月!最多三個月我們就得睡大街!”
她越說越激動,呼吸急促,雙眼泛紅。
“吃飯、喝水、買情報、打點城衛……哪一樣不要錢?我們四張嘴,睜眼就是一筆天文數字!我們這哪裡是去開宗立派?我們是去表演怎麼才能最快餓死!”
林小七聽得皺起了眉,打斷了她:“錢沒了再搶就是了。師父想去的地方,難道還被靈石給攔住?”
藥不然沒說話,只是默默地退回廊柱陰影下,纖細的手指探入袖中,輕輕摩挲著一個冰涼的小瓷瓶。那裡裝著她最得意的作品,“蝕心散”,無色無味,築基之下,沾之即死。她在計算,這瓶藥,在京都的黑市能換多少靈石,或者,能解決多少麻煩。
陳凡沒有理會她們的爭論,他只是安靜地聽著蘇清月發洩。
直到她口乾舌燥,一臉悲壯地看著自己,彷彿仙緣宗的萬貫家產即將毀於一旦。
“說完了?”陳凡問。
蘇清月下意識地點頭。
“說完了,就該解決問題。”陳凡的邏輯簡單到冷酷,“我沒問你京都有多難,我問的是,怎麼去。”
他伸手,從蘇清月懷裡拿過那個儲物袋,掂了掂,又重重地塞了回去。
“蘇清月。”
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她。
“你是仙緣宗的財神爺。錢、情報、門路,這些事,歸你管。”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去算,去查,還是去騙。”
他俯身,盯著這個被現實賬單嚇得快要窒息的小財迷,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抗拒的重量。
“我要一個結果。一個能讓‘仙緣宗’三個字,體體面面地出現在京都所有修士面前的……舞臺。”
蘇清月徹底懵了。
她看著師父那雙平靜的眼,那裡面沒有瘋狂,沒有戲謔,只有一種理所當然的信任。這種信任,比任何命令都讓她感到窒息。
那句“我辦不到”,像塊石頭堵在喉嚨裡。
“一天時間。”
陳凡丟下這句話,轉身走向那座新落成的“悟道室”,彷彿在他眼中,去京都這件事已經敲定,剩下的,不過是執行層面的細枝末節。
……
這一夜,青雲峰的燈火,亮了通宵。
蘇清月將自己反鎖在房內。她面前沒有堆積如山的靈石,只有從黑風寨繳獲來的,那幾箱子油膩膩的賬本和信件。
她沒睡,一雙眼睛佈滿血絲,在那堆廢紙裡瘋狂地尋找著。
她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手指因為高速撥動而微微抽搐。
她在分析,在推演。
終於,在天亮前最黑暗的那一刻,她的動作停了。
她在一本不起眼的賬本角落,發現了一筆奇怪的支出,摘要是“孝敬,飛羽閣”。連續三年,每季度一次,數額不大,但極其規律。
飛羽閣,安陽城一個毫不起眼的信鴿鋪。
蘇清月腦中靈光一閃,立刻翻出另一本關於黑風寨向外採購物資的賬目。
她發現,每當“孝敬”完飛羽閣之後不久,黑風寨總能提前得到一些商隊路線的情報,從而精準劫掠。
線索,串聯起來了!
那個信鴿鋪,根本不是什麼信鴿鋪!它是某個大勢力安插在安陽城的情報站!黑風寨,就是它的爪牙之一!
而能讓京都的商隊情報都瞭如指掌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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