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崔姒又做了一場噩夢,夢見燕行川滿身是血倒在血泊之中。
半夜被噩夢驚醒,再也睡不著。
崔姒坐在屋中,聽著外面電閃雷鳴,大雨瓢潑而下,一時間有些失神。
屋中床頭燈架上的夜燈微微搖曳,忽暗忽明。
在明廳臨時搭建床榻守夜的松綠也被雷雨驚醒,輕手輕腳推門進來的時候,見崔姒坐在屋中發呆,驚了一跳。
“娘子,您這是怎麼了?”
崔姒稍稍回神,垂了垂眼瞼:“我在想一些事情。”
“想什麼?”
“你說燕行川,就是咱們這位北燕王,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原來是這事,娘子多慮了。”松綠鬆了一口氣,
“咱們北燕王是何等英武,怎麼會輸呢,據我所知,他帶兵多年,一直都甚少有敗績。”
“那不一樣,他對上的可是姜紹。”
姜紹是何等的狡詐虛偽、心機深沉之輩,而且不管是個人武藝還是領兵作戰,都不輸給燕行川。
上一世他們打了十幾年才到帝城,便是因為那朝廷之中有平國公府有姜紹。
上一世重山關一戰,燕行川雖然險勝,但也是拿人命去堆的。
抬眼看去,處處是屍山,處處是血海。
那場景,不知是何等的觸目驚心。
雖說燕行川重生一世,或許能勝過姜紹幾分,但姜紹若是來陰的,防不勝防,也不是沒有贏面。
若是燕行川謹慎再謹慎,或許能更穩妥,她怕的是燕行川被姜紹刺激得發瘋,那落入了圈套。
“可娘子再擔心也無濟於事,要不,明日便派人去重山關看看,問問三郎君。”
“也只能如此了。”
到了第二日,崔姒還未來得及安排人出發,便有人來傳,說一個名喚‘武屠’的人前來求見。
“是武兄?”崔姒詫異,但也立刻應下,“快快請他去待客苑,說我立刻就到。”
崔姒換了一身衣裳,便去待客苑見了武屠。
武屠領著一個少年人正在屋裡,他坐著,那少年便站在他的身後,見崔姒來了,他便起身帶著少年給崔姒行禮:
“六娘子。”
“武兄。”崔姒回了他一個禮,然後請他落座,“快請坐。”
崔姒上前在主位上坐下,武屠也在下座落座。
崔姒問武屠:“武兄今日怎麼來崔氏?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事。”武屠哈哈爽朗地笑了兩聲,
“先前六娘子不是問過我要不要去給北燕王效力嗎?我先前不是說要想想。”
“哦,難道武兄現在想通了?”
“說什麼想通,我之前是擔心我那豬肉攤子沒有人看著,心裡實在是放心不下,這不,我給自己找了個徒弟,教了他一些日子,日後這豬肉鋪子就交給他了。”
“六娘子若是要買豬肉,儘管找他去。”
那少年大約是十三十四歲,黑瘦黑瘦的,看人的時候有些拘謹,但也笑著露出幾顆牙齒來。
“六娘子,小人名喚黑山,是師父新收的徒弟。”
這豬肉攤子還搞個傳人,崔姒想笑,但也十分尊重:“好,日後你繼承你師父的手藝,要好好殺豬,不能辱沒了你師父的威名。”
“我啊,偶爾得上你家攤子買兩斤,到時候一定要給我挑一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