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川的心彷彿都被她挖出一塊來,好像都空了。
又好似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所在意的東西,全數都沒有了。
他的家人早已一個都不剩,他的妻子不要他了,孩子也沒有了。
天地茫茫,唯有他孑然一身,苟活於世。
他不曾求過至尊皇位,萬人敬仰;也不曾求過一生輝煌,青史留名。
他所求的,不過只是想做他的燕三郎,父母、叔伯、兄弟姐妹,還有他的妻兒都陪伴在他的身邊,他是勤勤勞勞謀生也罷,是紈絝自在也好。
都好。
都好。
可到了此刻,好像...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你當真是那麼絕情,連孩子都不要了,便不能...便不能再信我一回,我保證...保證不會對你不好,也不會再讓你傷心難過,你......”
“和你在一起,便是我覺得最難過煎熬的事情。”
燕行川被這話哽住了,好不容易憋出幾句為自己求情的話,竟然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而在此時,崔姒突然上前來,如同曾經那樣,伸手為他整理衣裳。
燕行川頓住,伸手抱她:“阿姒,你......”
崔姒認認真真地為他整理好衣裳:“上一世,你一直不肯放我走,讓我處在那樣尷尬的境地,被世人嘲笑譏諷,今時今日,你便將上一世沒做完的事情,都做完吧。”
“你若是對我有一些真心,或是夫妻之情,哪怕只有一點點,便成全我吧,放了我,讓我此生平靜安穩,無憂無慮。”
“若是有來生......”
“來生?還有來生你會還我嗎?”
“我不知道。”崔姒掙開了他的手,往後退幾步,“若是再有來生,你我便兩清了,到時候,我也不記恨你了。”
“那我若是來糾纏你?”
“那就得看我的心情了。”崔姒笑了笑,“人生路漫漫,或許那時候的心情便與此時不同了呢。”
燕行川也笑了笑:“那我來生再來。”
“好啊。”崔姒一口應下。
燕行川又道:“來生我指不定就是個紈絝子弟,你大約是看不上我了。”
崔姒道:“那不一定,指不定我來生想做一個潑婦呢,到時候你做紈絝我做潑婦,開開心心的,也是絕配,不過你出去玩的時候,也要帶上我。”
“今日無事,勾欄聽曲。”
大約是想得太美了,燕行川笑出聲來:“對,勾欄聽曲。”
崔姒又道:“天色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燕行川臉上的笑容淡去,但還是應下:“對。”
是他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