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北燕軍下的戰書。”
“哦?戰書?”正在下棋的青年微微側頭。
青年大約不過二十六七歲,一身藏青色交領大袖長袍,腰間繫著一條月白腰帶,頭上以一頂銀質的蓮花冠束髮,露出了有些冷峻的美人尖。
他臉部稍稍修長,劍眉如鋒,朱唇淡紅,一雙桃花眼笑起來時似有盈盈春色,嘴角微勾時,似冷漠無情又似溫柔多情。
這便是平國公世子姜紹,如今重山關的主將。
此時,他修長的手指捻著一枚黑子,放入棋盤之中,卻道:
“燕行川這小兒也長大了,想當年,我與他兄長齊名帝城之時,他還不知在哪裡玩泥巴呢。”
而與姜紹對弈的人卻道:“燕世子泉下有知,知曉有那麼一個背棄祖先,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弟弟,怕是氣得棺材板都壓不住。”
此人乃是一位身穿黑色官袍,頭戴梁冠的中年官員。
他大約是三十餘歲,卻長了一茬八字鬍,襯得他面容有些陰柔,而他不時捻著鬍子的動作,更顯得他有些奸妄。
“姜世子,陛下的意思你應該明白了吧?”
“先前陛下隆恩,給燕家這亂臣賊子留一條血脈,可偏生這燕行川不知感念皇恩浩蕩,做出瞭如此逆反之事,實在是萬死不足以贖罪。”
“陛下旨意,命你除去燕賊,不得有誤。”
“陛下之意,本世子自然明白,費監軍便等著看就是了。”姜紹並未將對方的話放在心上,抬了抬手,“費監軍,該你了。”
費監軍費猶,乃是此次大周皇帝派來的監軍。
要說起奸臣,這費猶算是一個,憑著阿諛奉承一路做到了三品大員,眼下還被派來了重山關做監軍。
“姜世子不先看看戰書?”
“戰書便在此,什麼時候看也不遲,倒是這棋局,得先分一個輸贏才是。”
費監軍還想說什麼,但見姜紹將目光放在棋盤上,也只好硬著頭皮與對方繼續下。
不同於旁人,姜紹治軍極其嚴,而且說一不二,所做的決定不容反駁。
若是費監軍敢得罪他,指不定對方以‘不遵軍令’之名,一劍了結了他。
上一次,姜紹平定臨海王之亂,那監軍便是這樣死在他手裡的。
費監軍盯著棋盤看,見棋上黑白棋子羅布,黑棋蜿蜒縱橫,宛若是綿延萬里的山脈,白子宛若困獸,無處可逃生。
壓迫之感鋪面而來,費監軍額上的冷汗都出來了。
而此時,隔著一道屏風後的琵琶女依舊撥著琵琶弦,幽幽咽咽,竊竊私語。
費監軍聽著心煩,卻是不敢吭聲。
在帝城之中便有盛傳,說這姜世子什麼都好,卻有一個奇怪的愛好,偏愛這琵琶聲,覺得它曲調柔美且有情。
喜它大弦小弦如玉珠走盤,喜它幽幽咽咽情深幾許。
聽說他私下養了一個擅長琵琶的少女,喜她在月下花間撥弄琵琶......
難不成姜紹來打仗,還將這琵琶女給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