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蘆葦,吹散青絲,一曲《越人歌》緩緩響起,淺唱輕嘆。
最後只餘下一聲嘆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
在某個回眸的瞬間,崔五爺便喜歡上了這個漁女。
他帶她回崔氏,崔氏不同意,他便在外頭與她拜天地結為夫妻。
天地為證,結白髮之約。
後來因為不願耽擱他的前程,漁女離開了他,再後來,悄然生下崔好之後,沒多久便過世。
崔五爺找去的時候,故人墳還新,只餘幼兒。
那個女子死在了他最愛她的年歲裡,令他悲痛不已,耿耿於懷,鬱鬱寡歡,沒幾年就病逝了。
崔氏驚才豔豔的崔五爺,死在了一個情字上,了此一生,實在是令人扼腕痛惜。
許老太太之所以那麼恨那漁女,也不喜歡崔好,正是因為崔五爺的死。
她的兒子因為一個女子死了,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豈能不恨?豈能不怨?
崔五爺與漁女相戀並沒有錯,許老太太的恨與不喜也沒有錯。
崔好想讓自己的母親正大光明地踏入崔氏,死後與父親團聚,更沒有錯。
錯的只是這個時代的鴻溝,門閥世家郎君與一介平民相戀不被家族所接受。
而崔五爺那時候也太年輕,沒有能力與家族抵抗。
再然後就是...她死了,再也等不到他去將她接回來的那一天了。
許老太太冷呵:“你既然知道,還說這些話做什麼?
你應該知曉,但凡是有我在的一天,我便不會准許她進我崔家的大門。”
“能將你好好養在崔家,已經是看在你父親的面上了。”
“行了,你們今日前來是要說這個事吧,不必再說了,我不同意,趕緊走趕緊走,都走!”
許老太太說罷就要起身離開,不想與他們再說。
“祖母。”崔姒上前去跪下,然後拽住了她的袖子,
“我與叔父、阿好,也是萬分理解您的心情的,知曉五叔父過世,您十分心痛。”
“您願意將阿好留下,已經是萬分善良,阿好一直以來也十分感謝您。
五叔父若是在天有靈,知曉阿好平平安安地長大,如今還有了這樣好的一門親事,想來心中也是十分歡喜的。”
“可您仔細想一想,五叔父活著的時候,便一直盼望著能得到崔氏一族的承認,與五叔母堂堂正正地做夫妻。
便是臨終之前,他心中也心心念念,希望能與五叔母團聚。”
“可崔氏不同意,他們兩人便生前不能相守,死後不能相見,該是有多可憐。”
“您不為了別的,我們今日也不說什麼求您寬容誰的話,您就當為了五叔父。
願他了卻一生遺願,願他在九泉之下能與心愛的女子再相見,安寧長久。”
崔長佑連連點頭:“正是,母親,五兄他臨終前還一直遺憾此事,也覺得對不起妻子,您就當成全了五兄吧。”
“眼下北燕王為阿好與沈小將軍定親,族裡要給阿好上族譜,正是難得的好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