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你自詡是青丘仙忘塵客,即使身入紅塵顛倒眾生神魂,卻從不動心動情,如今也終於要按捺不住了嗎?
黑狗崽子高深莫測般隱秘一笑,抱著它的隋憐此時已經走到了井邊。
她望著黑漆漆的井內,心裡有些發怵。
“這麼深,我該怎麼下去?”
她話音剛落,懷裡的狗崽子卻已經身手敏捷地跳了下去,“大膽跳,本君接著你,摔不著!”
原本乾枯的井內忽然泛起了水聲。
隋憐把眼一閉,伸腿邁過枯井,身子往下墜去。
站在窗邊,正鬼鬼祟祟偷窺這邊的鏡靈驀然愣住了。
他剛才看見了啥,隋小主跳井了?
回過神後,鏡靈發出尖銳爆鳴。
完了,他這次是真的玩完了!
君長珏讓他看著的人,他就這麼看著人沒了!
“桑榆”的身體忽然像影子一般拉長扭曲,而後化作一陣無色無形的清風,飄忽而去。
御花園,剛下了龍輦的君長珏頓住腳步。
一陣風急躁地吹來,吹得他剛梳好的鬢髮都微亂了一分。
看著在他面前顯形的鏡靈,他微微挑眉,有些不耐,“朕讓你跟著隋答應,你來這兒做什麼?”
鏡靈慌得不行,“大事不妙啊陛下,隋答應跳井了!”
聞言,君長珏臉上那漫不經心,彷彿這世間的一切都不配入他眼的神色,瞬間就褪去了。
那個滿嘴謊話,滿心要算計他的女人,想不開跳井了?
旁邊的白釉也一臉震驚,小聲問鏡靈,“那隋答應豈不是——”
身亡了?
那麼深的一口井,一個肉體凡胎的人類女子跳下去怎麼可能摔不死。
鏡靈剛要說話,御花園裡忽然黑氣沖天。
那股氣息陰邪可怖,白釉在抬眸望去的瞬間現出了雪白的狐耳和三條尾巴,嘴裡也冒出了狐狸的尖牙,朝著黑氣在半空幻化成的古怪魚臉發出獸類的低吼:
“陛下在此,爾等邪物安敢作祟!”
冒著黑氣的魚臉扭過頭,在空中斜著眼瞥他。
它的一雙死魚眼邪獰又詭異,巨大的魚嘴朝兩邊裂開,擠出一個醜陋至極的笑容。
隨即,蒼老詭譎的聲音如同鎮魂釘一般刺進了白釉的神臺:
“區區五百年道行的狐族白毛小兒,又怎敢在我幽冥黃泉一族面前放肆?”
就在白釉嘶吼著要化成原形撲上去時,魚臉卻戲弄他一般融入了夜色之中。
白釉驚怒地尋找著黑氣的下落,他身後的君長珏眸光幽深,一雙狐眸紅得彷彿要滲出血來。
龍袍下,狐尾又露了出來,指向疏影院所在的西北方。
鏡靈也仿若察覺到什麼,就在它朝君長珏看去時,君長珏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夜空卻被華豔的血色流光照亮,如煙火盛綻般璀璨奪目。
“陛下這是要去哪裡?”
白釉面露錯愕,想不通君長珏怎麼會忽然拋下御花園的爛攤子,連聲吩咐都沒有就拍屁股走了。
鏡靈低著頭,掐指一算。
然後在白釉期待的目光下,他喃喃道,“唉,人類怎麼就有十根手指頭。手指頭太多了,我就算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