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貴嬪並未問她為何沒穿自己賞賜的衣服,只是朝她和善地微笑:“隋妹妹,與姐姐同乘吧。”
隋憐謝過她後卻沒有急著上轎子,而是朝她恭敬地福身道:
“稟貴嬪娘娘,此時距離卯時還有大半個時辰的功夫,婢妾有件事想請娘娘您做主。”
珍貴嬪有些意外地望著她,好脾氣地點頭,“妹妹請說。”
“婢妾聽聞,貴嬪娘娘命陶杳姑姑往春棠閣初見禮。”
隋憐示意桑榆把那個錦盒呈到珍貴嬪的眼前,又回過身詢問一旁神色不虞的陶杳姑姑:
“還請姑姑仔細看看,這盒子裡的衣裳可是貴嬪娘娘賞賜我的東西?”
陶杳姑姑看著那衣裳,面不改色道:
“貴嬪娘娘賜的見面禮是直接封在了盒子裡,奴婢並未開啟看過,因此不能分辨。”
隋憐似是覺得她的回答很有意思,微笑著問她:
“那姑姑總該認得這盒子吧?您且看看,這可是貴嬪娘娘命您送來的那一盒?”
陶杳姑姑轉而看向錦盒,眸光微微閃爍。
隋憐敏銳地捕捉到這個細節,心裡立即有了底。
果然如她所料,珍貴嬪不會和戚貴人剛好用形制相同的錦盒裝禮物,陶杳送來的就是戚貴人的禮物。
眼見陶杳姑姑還沉默著,隋憐催促道:“姑姑可看好了?”
陶杳姑姑垂下眼皮,終於淡淡地開口:
“這錦盒看著好生眼熟,不像是我家娘娘的東西。興許是底下的宮人粗心弄錯了,待會兒待奴婢查清了,定要好生懲罰。”
隋憐眉頭微蹙,她知道根本就不是底下的宮人弄混了,陶杳姑姑就是故意的。
但陶杳姑姑明明是珍貴嬪的女官,為何要幫著戚貴人來坑害她?
還是說,珍貴嬪對她也不懷好意,陶杳姑姑的所作所為都是珍貴嬪指使的?
這也是隋憐要當著珍貴嬪的面揭穿這件事的原因。
她必須弄清楚,這位清寧宮的主位娘娘對她到底是什麼態度。
她抬起眼眸望著珍貴嬪,卻見剛才還圓潤豐滿的珍貴嬪忽然就像個被紮了口子的氣球洩了氣似的,身上的贅肉化作殘影消失,原本的胖圓臉變成了瓜子臉,肥胖的身段也瘦出了削肩膀和水蛇腰。
瘦下來的珍貴嬪眉眼精緻,望著隋憐的眼神卻變得陰冷不善。
“好了,不就一件衣裳,有什麼好在意的?趕緊動身,誤了時辰才是大事。”
說罷,她隨手放下簾子,沒有再邀請隋憐上轎同乘的意思。
陶杳姑姑看著隋憐,“隋小主,我家娘娘身子有些不適了,就煩請您活動下雙腳,走著去鳳儀宮吧!”
她又示意宮人拿走桑榆手裡的錦盒和衣裳,卻被隋憐制止:
“既然這禮物已經送出來了,那它就是我的了,貴嬪娘娘又沒開口要回去,我打算拿回春棠閣好好珍藏起來。”
陶杳冷眼看著隋憐,冷笑了下道:“都憑小主做主。”
隋憐彷彿聽不出她話語裡的嘲弄般微笑著,還問了她兩句,“怎麼不見戚貴人?難道戚姐姐不與我們一起去鳳儀宮嗎?”
陶杳姑姑淡漠道,“戚貴人不是第一次請安,不會誤了時辰的,小主不必替她操心。”
隋憐乖巧地應了聲好,心裡卻想,這清寧宮果然不簡單。
上到主位娘娘,下到死去的貴人,都是奇奇怪怪鬼鬼祟祟,君長珏要她找的“髒東西”,究竟是她們中的一員,還是藏身在宮中某一處的更可怕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