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用,那就把你扔回去好了。”她淡漠道。
祁麟夜二話不說就要動手,那紅線眼看他們要來真格的,瞬間就活了過來,蠕動著翹起了一端。
“別,別把我扔回去。”
它發出虛弱的人聲,可憐巴巴道,“我知道很多事,你們想問什麼便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隋憐覺得很有趣,這條線倒是足夠敏銳聰明,居然能看得出她們是兩個人,還能清楚地認識到它所剩不多的價值。
“先說說看,裡面那尊神像到底是什麼東西?”
聞言,紅線不安地躁動著,它似是猶豫了片刻才開口,“我也說不清祂究竟是什麼,但那東西身上有上界的力量,祂可以洞見人心最深處的秘密,根本就不是人間該有的東西。”
“人渴望什麼,害怕什麼,一切慾望和弱點,祂全部都能看見。”
“一個人的心是什麼樣子,他眼中的神像就是什麼樣子。”
“隋慎言看見的是金光滿身能幫他辟邪也能給他帶來好運的金佛,因為神像映照出了他內心的慾望。”
“吳嬌娘看見的卻是怒目圓睜,手持五股杵的降魔金剛,因為神像照出的是她的恐懼。”
“她被關在這裡的這些天,那尊神像用尖銳的杵頭刺穿了她的每一寸皮肉,搗爛了她的每一處骨頭。”
說到最後,這條紅線簌簌抖動著,用恐懼的口吻道:
“那種痛苦勝過人間一切酷刑,可她疼到生不如死肝腸寸斷卻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你們一定想象不到那是怎樣可怕的滋味。”
祁麟夜嘖了一聲,“我說呢,怎麼我的化身進去後沒看見什麼女人,只看見了一灘肉泥。”
隋憐則是沉默了片刻。
如果這條紅線沒有說謊,那吳嬌娘此時已經死透了。
可剛才在外面的時候,鄭伯親口說過,無相寺的住持教給隋慎言的驅邪法子,是要把吳嬌娘在後院裡關滿六天。
今天才是第五天吳嬌娘就死了,剩下來的一天要做什麼?
看著在菸絲上緩緩蠕動的紅線,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吳嬌娘只是個被邪祟附身的凡人女子,可她身上的東西就不一樣了。
那尊神像和神像背後操盤的人都注意到了吳嬌娘身上附著的邪祟,最後的一天是用來對付它的。
這東西可以附在人身之上,也不知它在人間到底存活了多久,但它一定從血肉和人心的惡念之中吸食過不少力量。
若是他們把它吞噬榨乾,他們便能獲得它的力量。
“如果不是你,吳嬌娘根本就挺不到第五天,也不用受這麼多苦。”
“從你上她身的那一日算起,這些年來你幫了她很多,她也給了你諸多供養吧?”
“她在被神像搗碎之前一定滿心希望你能帶她出去,但在最後關頭,你知道她挺不住了,便毫不留情地捨棄了她的肉身,由著她嚥了氣。”
隋憐柔聲道。
紅線顫了顫,它從這溫柔平靜的女聲中咂摸出了一種不遜色於屋內神像的恐怖震懾力。
“別緊張,你和吳嬌娘之間存在過什麼交易,最後是誰對不起誰,我都不在乎。”
隋憐的聲音裡甚至含著一抹笑意,她十分平靜隨意地問道:
“只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吳嬌娘給你的供養中,有沒有一個姓顧的女人?”
紅線顫動著,“我,我不記得了。”
祁麟夜冷哼了聲,它身下的菸絲瞬間變得滾燙,它在灼燒中尖叫著,“我說,我說!”
“是有那麼個女人,是吳嬌娘在要嫁進隋家的時候餵給我的!”
“那女人好像是隋家的主母,她不同意隋慎言娶吳嬌娘進門,吳嬌娘便讓我鑽進她的身體,把她的血氣和魂魄都吃空。我承認當時是我害死了她,但就算沒有我,她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