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暗中尋了許久,卻未曾找到半分她的蹤跡,直到幾月前才稍稍有了些頭緒,不想今日會在此偶遇。
“如何,店內可有真跡?”他含笑問道,目光卻細細打量她的側臉。
許梔搖頭:“皆是贗品。”
她指著牆上的畫作,“這些畫墨色浮於表面,成畫時間都不長,談何真跡。”
殷霽珩眼底笑意更深,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可似乎……全然不記得他了。
他繼續不動聲色試探:“姑娘對古畫如此瞭解,可是師從名家?”
許梔隨口回道:“都是家中長輩教的。”
她家中世代經營古董店,從小就對古董耳濡目染,上大學又專門學了考古專業,自然對各個朝代的字畫擺件瞭如指掌。
他若有所思點頭,一副遇上行家的欣喜之態,得知她暫住客棧,在找活幹,更是開口:“在下是大長公主府上門客,公主府有一幅古畫破損嚴重,苦於無人修繕,今日得遇姑娘這樣的行家,不知可否請姑娘幫忙?酬金必定豐厚。”
許梔詫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請自己修復古畫。
想到自己如今無處可去,她有些心動,可對方畢竟是個陌生男子,若心懷不軌……
殷霽珩看出她的猶豫,唇角微勾:“姑娘若是不放心,亦可獨自拿著我的名帖前去大長公主府,大長公主是個愛畫之人,定不會虧待姑娘。”
這話算是打消了許梔的疑慮,便點頭應了,“那承蒙公子厚愛,我定當盡力而為。”
殷霽珩笑意更深,眼底閃過一絲得逞般的愉悅。
她雖不記得自己,不過無礙,他有的是時間讓她慢慢想起來。
許梔與殷霽珩告辭後便去了大長公主的府邸,拿著名帖果然很快見到了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不愧為國朝地位最尊貴的公主,不僅生得美貌,氣質更是雍容。
“你既是阿珩請來的,便是本宮的貴客,今日起就安心在府上住著,專心修復畫卷。”
且殷霽珩不知是何身份,頗得大長公主看重,大長公主看到名帖,便直接拍板讓她留下,還命人將破損的古畫拿了出來。
許梔雖有些詫異,但也並未拒絕,和大長公主稟明出去將租的客棧退了之後,便留在大長公主給她安排的住處開始細細觀摩要修復的古畫。
一晚上過去,許梔才將古畫修復好,她抱著修復好的畫匣穿過迴廊,還未到大長公主所住院落,便看到不遠處站著兩個熟悉身影。
她身形一滯,整個人瞬間僵在那裡。
“梔梔?”孟宴卿面上驚詫,眉頭立時皺了起來,“你昨日大鬧婚宴還不夠,今日竟還追到了大長公主府裡?”
他今日是特意帶著安怡與煜兒一起來拜見大長公主,大長公主不見外男,只召了安怡進去說話,他與煜兒才在這裡等候,萬沒想到竟會見到許梔。
許梔此時已是冷靜下來,神色冷淡:“侯爺多慮了,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你,只是奉了大長公主的命留在府中修復古畫。”
“修畫?”孟煜突然插嘴,小臉上滿是譏誚,“你哪裡會修什麼畫,分明是打聽到我和爹爹要來,這才故意追過來!”
孟宴卿明顯也認同兒子的話,不耐斥責,“速速離開,大長公主府可不是你能胡來的地方,若是驚動了大長公主,本侯也保不住你!”
許梔不想再理他,徑直往前走,卻被他拉住,“安怡正在求三日後的賞花宴名帖,你莫要胡來誤了她的大事!”
許梔輕笑出聲,“蘇安怡的事跟我有何關係,孟宴卿,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孟宴卿愣了一下,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孟煜更是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喊道:“你……你怎敢這樣跟父親說話!”
孟宴卿回神,皺眉道:“本侯念在往日情分才好言相勸,不然一會兒府中護衛過來,絕不會放過你!”
“就是!”孟煜小臉上滿是憤懣,“昨日你就害得父親在賓客面前丟臉,今日居然還繼續鬧,你心裡還有沒有我和爹爹的前程!”
許梔看著眼前這對父子,只覺得荒謬至極。他們一個滿臉不耐,一個滿眼怨恨,都認定她是為了他們而來,怕她懷了他倆的好事,迫不及待想要驅趕她離開。
她冷笑,知道多說無益,越過兩人便想離開。
孟宴卿卻上前一步攔住了她,目光緊緊盯著她,“許梔,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就趕緊離開……”
他話未說完,就看到大長公主身旁的丫鬟領著蘇安怡邁出門檻。
他立即丟下許梔,迎了上去,“安怡,大長公主怎麼說?”